他沉声喝道,声音震慑全场:“怎么回事?光天化日!城门口聚众喧哗,持械斗殴,甚至动用官刀!成何体统!你们想造反吗?!”
班头冷汗如雨,顺着额角涔涔而下,他抢先一步,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回...回校尉大人!是...是这几个刁民抗税不交...还...还动手打伤官差...属下...属下正要拿人...他们拒捕反抗...”
恶人先告状!
“你血口喷人!颠倒黑白!”王砚立刻高声反驳,他指着地上的老农和班头,对着赵校尉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字字清晰,“请校尉大人明鉴!是这些衙役,假借县尊之名,强行加征三成子虚乌有的‘仓廪养护耗’!这些乡亲秋粮已按数交足,有粮长收据为凭!他们却还要逼索!乡亲们实在交不出,他们便要抓人充役,卖人抵债!天理何在!王法何在!这位叶兄与晚生路见不平,出言阻止,他们便要动手拿人,甚至拔刀相向,欲置我等于死地!请校尉大人为青林县受屈百姓做主!伸张正义!”
赵校尉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并非青林县本地驻军,而是直属州府、途经此地执行公务的卫军军官,对地方事务本无直接管辖权,但眼前这公然持械、意图掠卖人口的行径已远超底线。
他目光锐利地逼视班头:“征收额外耗粮,可有州府行文?可有加盖县衙正印、公示于民的正式公文?拿出来!”
班头被那锐利的目光刺得头皮发麻,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手在腰间摸索半天,却连一张像样的纸片都掏不出来,额头上冷汗流得更急了。
赵校尉心中顿时了然,冷哼一声,那声音如同寒冬的冰棱:“哼!无凭无据,擅增赋税,此为罪一!强抢民粮,此为罪二!意图掠卖人口,此为罪三!尔等行径,与山野匪类何异?!来人!”他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将这几个败类拿下!缴了械!捆结实了!押回州府,交由按察使司严审!至于这青林县衙......”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如实质般扫向县城深处那象征着权力的方向,又高高举起双手朝着州府的方向抱拳道:“本将自会将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落,据实呈报州牧大人!定要彻查到底,揪出幕后指使,还青林县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州府卫兵令行禁止,动作迅猛,瞬间将几个面如死灰的衙役缴械,用结实的绳索捆了个动弹不得。
围观的百姓们见此情景,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同决堤洪水般爆发出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感激涕零的哭喊,不少人甚至对着赵校尉和士兵们跪拜下去。
王砚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整了整自己那青衫,对着赵校尉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哽咽却充满敬意:“多谢校尉大人明察秋毫!主持公道!学生王砚,代青林县受屈百姓,拜谢大人再生之恩!大人真乃国之栋梁!”
赵校尉上前一步,稳稳扶起王砚,正色道:“分内之事,不必言谢。大宁治下,岂容此等蠹虫横行无忌?你二人不畏强权,仗义执言,不惜以身犯险,颇有读书人的铮铮风骨,很好。”他赞许地点点头,随即目光扫过叶洛和王砚,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提醒,“不过,此地是非已起,恐生波澜。你二人身份特殊,不宜久留。速速离开青林县地界,方为上策。”说完,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县城深处,那眼神意味深长。
叶洛也拱手道谢,面色平静。然而他心中却并无半分轻松,反而愈发沉重。赵校尉的出现看似是巧合的解围,但班头提到“县尊大人”时那有恃无恐的态度,衙役们肆无忌惮的行径,以及赵校尉最后那隐含警告的眼神......都像一根根冰冷的刺,扎在他心头。
这青林县的浑水,恐怕深不见底。
王砚却一直沉浸在“正义终得伸张”的巨大激动与自豪之中,他拉着叶洛的衣袖,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叶兄!你看!公道自在人心!赵校尉便是明证!大宁王朝,终究是忠直敢为之士擎天!我等读书人,更当以天下为己任!此事绝不能就此了结!我们要上告州府,写成字字泣血的揭帖,广传士林,必要将那青林县令绳之以法,为青林百姓彻底讨回公道!”他的话语充满了书生的热血与不切实际的理想。
叶洛看着王砚眼中那纯粹得近乎固执的热忱和燃烧的信念,最终没有出言泼冷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两人在赵校尉卫兵无形的“护送”下,迅速离开了青林县城这片是非之地。
然而,命运的齿轮刚刚开始转动。他们以为的结束,不过是更黑暗深渊的序幕。
王砚坚信正义必将如阳光普照,一路上都在激情澎湃地构思着状纸的措辞,如何联络州府清流官员,甚至幻想如何直达天听,扳倒奸佞。他的乐观像一团炽热的火苗。
而叶洛则沉默了许多,他敏锐的感知如同绷紧的弦,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感,开始悄然在空气中弥漫。王砚那毫无阴霾的乐观,反而让他心底的隐忧滋长。
果然,仅仅几日后,当两人一边收集证据,一边行至青林县与邻县交界的一处荒僻山林时。
王砚毫无征兆地倒下了。前一秒还在慷慨激昂地谈论着揭帖,下一秒便脸色煞白,浑身滚烫如火炭,神志以惊人的速度陷入模糊混沌。他牙关紧咬,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口中不断发出破碎而恐惧的呓语:“不要...走开...走开...黑...好黑...叶兄...快走!快...走!”那惊恐的模样,竟似被无形的恶鬼缠身,中了邪祟一般。
叶洛博览群书,却唯独不通医术,心中自然是焦急万分,只能背起意识模糊的王砚,在崎岖难行的山道上艰难前行,只想尽快找到城镇医馆。沉重的书箱和王砚的重量压得他步履蹒跚,汗水浸透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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