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凛冽了几天过后，也迎来了凉爽之日，正是春猎的好时机。
商澄颜这次终于可以离开临川小楼，坐着船来到湖对岸的桃林，走走停停。
地上散落的花瓣早就被商环亲卫队的士兵清理干净，虽然这么干净的地面让她减少了一项乐趣，但是若揪住这点不放那就太矫情了。
桃林的深处有一小片空地，里面放置了一张银白石桌，旁边还有三个石墩。
夜莺很明白的将随身携带的食筐打开，将其中的一些装着草莓、樱桃等水果的小木盒拿出，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
商澄颜随意打开了一个小盒子，拿出里面通红的水果，轻轻咬了一小口，随后单手撑着下巴，仔仔细细环顾着四周。
“夜莺，你笑什么？”
商澄颜在环顾一圈后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就是伫立在她身旁，那个高挑，清秀，嘴角还微微上扬的面庞。
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夜莺的面容还是英气多一点，如果穿的不是这宫里女使特定的衣裳而是板正的直裾袍，更显她的样貌。
夜莺闻言微微欠身“回殿下，这是奴婢第一次感受到您的轻松，真的是由内到外的放松。”
确实，自从来到这里，她还是第一次走进这片桃林，除了刚进宫时短暂看过几眼外，便再没越过面前那条河了。
商澄颜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的这一片水域，说是湖，这里面的水还是流动的；说是河，平常也看不出什么这水是怎么流的。
“是啊，难得他们都出去了，这宫里人少了很多，不然我也不能到处走~”
说着商澄颜瞬间玩儿心大起，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将夜莺手臂上的筐取下放在石桌上，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们玩儿一会儿游戏吧！”
“1、2、3不许动！”商澄颜双臂抱在额头处，靠在了一棵桃树上
声音落下之后，她立刻转身看身后的夜莺走到了哪里。
这是她小的时候经常与玩伴玩的游戏，每次她都是那个数数的人，胡同的里的小孩儿就这么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直到战争到来，他们分散各处，现如今早就不见踪影了。
“1、2、3抓你来啦！”
突然，商澄颜一回头，伸手就要去够那个已经就在她周围站着的夜莺。
可她只感到了那丝质的衣襟在指缝中划过了一下，便消失在了手中，有些懊恼的她立刻抬腿上前追着夜莺在这桃林中来回穿梭。
人影怕过哪里，那里的桃花都会被春风带走，在空中欢喜地飞舞很久后才进入泥土的怀抱，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树林，尽是自由与尽兴。
“哎呦，哎呦，好累好累，不玩儿了......”商澄颜一手扶着树一手掐着腰，在原地喘着粗气
好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奔跑，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岔气了。
“殿下，你没事吧。”夜莺看商澄颜脸色有些不对，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连忙跑过去询问
商澄颜摆着手，让夜莺将自己扶到石凳上坐着。
“殿下，您喝点儿茶。”
说着，夜莺拿出了一个白瓷茶壶，将已经变温的茶水倒进茶盏中，递给了商澄颜。
“你也喝一盏，陪我玩儿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
说着，商澄颜夺过夜莺手上的茶壶，在另一个空杯中斟满了茶水，递到了夜莺的面前。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夜莺竟然惶恐地跪倒在她面前。
看到此景，商澄颜连忙起身将夜莺扶起，并宽慰她只是一盏茶而已，淳王带着一众将军世子出猎，没人会怪罪她。
“奴婢惶恐，奴婢自知身份低微，怎配公主为我斟茶。”
“当然配了，你为了让我玩儿尽兴，根本就没有放开了跑，还被我东扯西扯，怎还不能喝我一盏茶？”
说着，商澄颜重新拿起茶盏递到了夜莺的手里，她没有让夜莺也坐在圆凳上，因为她知道这是夜莺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你之前应该不是宫中的婢女，是侍卫吧。”
商澄颜看着还是有些惶恐的夜莺饮完茶，真诚向她发问。
在奔跑的过程中，她发现夜莺不仅身体的线条流畅，而且很是轻盈，像是有些身手。
“回殿下，是的，奴婢之前是禁军下面一支城防队的守卫，负责守卫西面各堂。”
夜莺也并没有隐瞒，如实回答了她的询问。
“你真名叫什么？”
“回殿下，奴婢叫辛酉，因为生肖是酉鸡，所以阿爹就给我起了个酉字。”
一个女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名字，定然不是一般的百姓人家。
能进到这澄阳城中当值，她的父亲最低的官职应该也是县令或者县丞。
夜莺说，她是在去年的十月份被王上挑中来到这里的，一直在进行秘密训练，直到腊月初九。
“我知道，你们的任务就是为了保护我，所以你们应该会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向我父王禀报我的近况。”
听到这里，夜莺再次跪下，连忙解释说道，她只会向淳王禀报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从不敢妄自揣测。
“那前两日，回春堂嬷嬷来的事，你们也会向父王禀告是吗？”
“回殿下，奴婢只看到嬷嬷来给殿下送了些点心吃食，其余的一概不知。”
夜莺就这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好了，起来吧，我不过是好奇而已，别放在心上。”
半晌，商澄颜起身将夜莺扶起，又顺手将盒子里仅有的几颗草莓全部都塞到了她的手上。
随后，便一直盯着夜莺的脸，一动不动。
夜莺也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过了好久才小心地试探着喊了一声“殿下？”
谁知，这一声喊出，商澄颜竟笑了出来，倒是让夜莺不知所措。
下一刻，就见商澄颜将自己头上的珍珠步摇取了下来，插进了夜莺的发髻中。
“果然，这珍珠就是很衬你，好看。”
“殿下，我......”
商澄颜拦住了夜莺的话
“莫要推辞，刚刚是我唐突了，问了你这么多。在我身边做事也很辛苦，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是只有这些了。”
“若是你有顾忌，便找个时间将它送回家去，补贴些家用也是好的。”
商澄颜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是温和的，听不出一丝严厉与怀疑。
“奴婢，多谢殿下赏赐。”
夜莺知道，这个步摇虽然叫做珍珠步摇，但其实这上面镶嵌的是南海采珠人在海深处采集的夜明珠。
这种夜明珠极小，所以经常与珍珠混淆，而且极难获得。
“奴婢定会恪尽职守，不负殿下的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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