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林笼罩在浓雾中,白雪被一阵规律的敲击声惊醒。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发现阿爆正坐在洞口,用一块磨刀石打磨着他的指虎。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白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晨雾沾湿了她的衣袖,凉意透过布料渗入皮肤。
“吵醒你了?”阿爆头也不抬地问。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白雪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你一直没睡?”
阿爆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磨着指虎。借着微弱的天光,白雪注意到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扭曲的疤痕,从指关节一直延伸到手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这是?”她忍不住问道。
阿爆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放下磨刀石,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三年前,全国拳击锦标赛决赛。黑夫人给了我五十万,让我在第五回合假装被Ko。”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白雪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晨雾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阿爆的轮廓在朦胧中显得格外锋利。
“我没答应。”他冷笑一声。
“那场比赛我赢了,奖金只有五万块。”
三年前,市体育馆。
聚光灯下,阿爆的拳套重重击打在对手的下巴上。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裁判举起他的手宣布胜利。汗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混合着血迹滴在擂台上。
更衣室里,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悄然而至。
男人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印着精致的黑色玫瑰纹样。
“黑夫人很欣赏你的骨气。”
阿爆将名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告诉你们老板,拳击不是用来卖的把戏。”
男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下个月的国际邀请赛,你会改变主意的。”
阿爆没有把这次对话放在心上。
直到两周后,他年迈的教练在回家路上被一辆无牌摩托车撞倒,右腿粉碎性骨折。监控录像显示,肇事者戴着头盔,在撞人后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国际邀请赛前夕,黑夫人亲自出现在训练馆。她穿着高定旗袍,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
“考虑得如何?”她微笑着问道。
“这次是一百万。”
阿爆的回答是一记直拳擦过她的耳际,砸碎了身后的玻璃窗。
黑夫人纹丝不动,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有骨气。”
她转身离开时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希望你的右手和你的脾气一样硬。”
山洞外,阿爆举起右手,让白雪看清那道疤痕的全貌。在晨光中,伤疤呈现出狰狞的紫红色。
“决赛前一晚,五个人闯进我的公寓。”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他们用液压钳固定住我的右手,一毫米一毫米地压碎指骨。”
白雪捂住嘴,内心一阵难受。
“后来我依然参加了比赛。”阿爆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用缠满绷带的右手。第三回合,我的中指骨刺穿皮肤露了出来。”
他站起身,做了个标准的勾拳动作,右手的疤痕在晨光中格外刺眼:“裁判终止比赛时,我已经用左手把对手的门牙打飞了两颗。”
白雪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阿爆总是一个人默默训练到深夜,为什么他教她防身术时那么严厉——他不希望任何人像他一样,因为无力反抗而留下永远的伤痕。
“后来呢?”她轻声问。
阿爆戴上指虎,金属冷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后来我在医院遇到了博士。他帮我做了三次手术,保住了这只手。”
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早起的鸟鸣,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阿爆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次行动,我要第一个进去。”他突然说。
白雪心头一跳:“太危险了!黑夫人的人一定认识你!”
阿爆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白牙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正合我意。”
早餐时,阿爆罕见地主动发言。
他敲了敲铁锅,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有办法搞到武器。”他直截了当地说。
“但需要两个人跟我去个地方。”
博士推了推眼镜:“什么地方?”
“地下拳场。”
阿爆的指节咔咔作响。
“黑夫人每周二都会派心腹去收保护费,我们可以借他们的车和装备。”
厨神皱起眉头道:“不行,这太冒险了。”
“但比硬闯疗养院安全。”
阿爆咧嘴一笑,“我还有个老朋友在那里当保安,欠我一条命。”
最终决定由阿爆、厨神和白雪前往拳场。白雪负责望风,厨神伪装成赌客,阿爆则要直面过去的梦魇。
当夜,城市边缘的废弃仓库灯火通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各色人等围着铁笼呐喊下注。笼中两个赤膊汉子正在肉搏,鲜血飞溅在铁丝网上。
白雪穿着过大的连帽衫,紧张地跟在厨神身后。汗臭、烟味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让她感觉难受。
厨神低声叮嘱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阿爆已经不见踪影。
二十分钟后,当一场比赛结束,主持人突然兴奋地宣布:“各位观众!意外惊喜!三年前的碎骨者阿爆重返铁笼!”
白雪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看向铁笼,只见阿爆赤裸上身走上台,右手的疤痕在聚光灯下格外刺目。观众席爆发出狂热的欢呼和嘘声。
他的对手是个两米高的巨汉,浑身刺满黑色玫瑰纹身——黑夫人的标志。
旁边一个赌客兴奋地对同伴说,“那是李蟒,黑夫人的贴身保镖,已经连续废了六个拳手了!”
铃声响起,李蟒一记重拳直取阿爆面门。阿爆侧头闪避,但还是被擦中颧骨,鲜血立刻涌出。
白雪死死抓住厨神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厨神紧盯着铁笼道:“别担心,他在试探。”
果然,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阿爆像条泥鳅一样在铁笼中游走,时不时给李蟒的软肋来上一记。第五回合,李蟒开始烦躁,攻击渐渐失去章法。
就在这时,阿爆突然改变战术,一记右勾拳精准命中李蟒的下巴——用那只伤痕累累的右手。
全场寂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李蟒轰然倒地,阿爆站在铁笼中央,举起血淋淋的右手。
那不是胜利的姿势——白雪意识到——那是给某个特定的人看的信息。
她的目光顺着阿爆的视线,看到二楼包厢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站了起来,随即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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