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蔓在阿姨的帮助下洗漱吃饭,她想是不是今后要一直靠别人的照顾生活,疾病和残障带给人心理上的影响要甚于生理方面,即便她不记得自己健康时的生活,仍然对无法把控自己的身体感到绝望。
乔妍和石主任一起进来“你醒了,怎么样,哪儿不舒服吗?”
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你昨天回家的时候可能是触景生情,大量的信息在你的大脑里面打架,最后出血的那个部位不干了,跳出来主导一切。”石主任的形容真是通俗易懂,他拉着楚思蔓的手又做了几项检查,似乎对检查结果还挺满意的点着头 “别担心,我们回来做了ct,那块血肿还没有完全吸收,估计还要过上一阵子,等到它彻底没有了,就不会再出现昨天那种情况。最近一段时间你还是静养吧,别老想着回忆以前的事,好吗?”
“嗯”
“我昨天和姜少商量了一下,打算给你转到博爱医院去。那里条件更好一些,针对脑损伤的后期康复会更专业,目前在我们医院我能提供给你的治疗已经不多了。”
我不要,我舍不得离开乔妍。楚思蔓着急的向乔妍伸出手。
石主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小乔跟你一起去”
呼,太好了,她闭上了眼睛。
“石主任说我的关系还在医院,先借调给你”
借调给我?我是个单位吗?楚思蔓勉强地咧了咧嘴。
阿姨开始收拾东西,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脱了病号服穿什么呢。
“乔妍”
“嗯,你怎么了?要什么?”
“衣服”
“哎呀,对啊”乔妍拉了拉她身上松松垮垮的竖条纹布褂子,“怎么办?你穿我的衣服会不会太肥了?要不我现在去你家拿”
正说着姜加藤提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蔓蔓,石主任跟你说了吗?我们要搬家了”
他走过来坐在她的床边,拉起她的手看着她,他还是第一次距离她这么近,楚思蔓试着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姜加藤的眼神穿过她落在了她的身后,如果不是确定的知道自己后面是墙,楚思蔓都忍不住要回过头去, “你今天还好吗?昨天要不是我抱住你,你的头差点儿磕到柜子上。就这么直直的倒下去,太吓人了”
乔妍听了他的话在点头。
“谢谢”
“好了,你们赶快收拾,我去结账。待会儿在楼下集合”只一瞬间,他就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开始发号施令。
这么着急,说走就走?楚思蔓环顾四周正在想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就听见乔妍的尖叫声,她正在翻姜加藤拿过来的包,怎么,难道里面有东西咬她。
“我的天,蔓蔓,这个牌子的衣服每件都要上万啊”她从包里面拉出了几件衣服。
姜加藤是来给她送衣服的。楚思蔓心生感激,然而对于一个像自己这样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名牌的衣服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姨帮她穿上衣服,乔妍帮她梳头,楚思蔓想要看看自己的样子,就对乔妍说镜子。
没有乔妍办不到的事,她真的找来一个不小的镜子。这是我?楚思蔓摸着镜子里的自己,应该是。一副苍白的面孔,嘴唇上都没有血色,眼睛凹陷着里面像个空洞,没有一丝生气,太可怕了。和昨天照片里的女孩儿判若两人,她闭上了眼睛,一点儿也不喜欢镜子里的那个人。
乔妍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转头出去找来了几种化妆品,好像有粉底、口红、眉笔什么的,开始给她化妆,楚思蔓看着这个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好朋友,满心温暖。
乔妍向后倒了一下,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又上来继续加工,反复了几次后估计她满意了,就过去拿了镜子放在楚思蔓面前,确实好很多,至少看起来像个活人。
“谢谢~你”
“蔓蔓,你的底子很好不需要化太浓的妆,这样清爽邻家女孩的状态最吸引人。唉,可惜你都不记得了,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姜大少爷迷倒的,哈哈”
阿姨在旁边催促着,她们耽误了不少时间,估计姜加藤着急了。她们推着楚思蔓出来,石主任和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都等在楼道里,她们一一道别,每个人都很高兴。
楼下姜加藤站在一辆黑色的车前,他穿了件卡其色的风衣,带着个酷酷的墨镜,头发被风吹起露出额头,侧脸的线条好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理石雕塑,衣摆在风的吹拂下向后飘着,配上他高大挺拔的身材确实像个明星,难怪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我把他迷倒?楚思蔓心想,没有可能吧,他太出众太耀眼了,从家世到外型挑不出毛病,我家应该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我也只是个普通的邻家女孩儿。
“好帅啊,太帅了”乔妍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着,快到他跟前才停下来。
天气有些凉,楚思蔓打了个冷战,姜加藤弯腰抱起了她。他的怀抱很温暖,楚思蔓想要抬头仔细看看他,又担心自己的样子在他的面前放大,只好一动不动的低着头,浓重的鼻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真瘦,这么轻”
一个略矮些的小伙子帮他打开车门
“我先走,你带她们过去”
“好的,姜总”
他上了车,帮她系上安全带,他的脸从楚思蔓的脸前面掠过“谁帮你化的妆”
还是被发现了“乔妍”
“那个小胖子,你喜欢她”
“嗯”
“化的不错,挺漂亮”
唉,她多虑了“谢谢”
风卷着落叶在路上飘,天上云层很厚,好像是降温的前奏。换季的时候最不舒服,既不正经八经的冷也不老老实实的热,她似乎对寒冷特别敏感,一点点风就有身体被穿透的感觉。
姜加藤打开音响,似乎是一首进行曲,节奏很明快,看来他的心情很好。这还是他俩第一次独处,楚思蔓很难放松,就想找些话题“姜~总?”
他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我负责隆兴的一个分公司,他们都这么叫我,你可以叫我加藤”
“我们~~认识?”话说出来楚思蔓又后悔了,他给过肯定的答案,她这样是在质疑对方吗?
“嗯,我很抱歉”
“抱歉?”
“只救下了你。我救你的时候是跟着车一起沉下去的,等我把你拉到海面上,再下去的时候就找不到车子的位置了,那是半夜。对不起,你不要怪我。”
“我没有~谢谢~你”他的话听起来很真诚,她除了说谢谢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听他们说你很伤心,昨天在你家是伤心过度。你转院以后暂时不要回去了”
“嗯”
“蔓蔓,你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你的”
他拉住了女孩儿的手,他的手很大很硬也很暖。楚思蔓没有力气抽出来,只能任由他拉着。她暗暗的想着,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再逼着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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