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番队,队长会议室的门扉紧闭,室内气氛,肃穆得近乎凝滞。
护庭十三番队的诸位队长,齐聚于此,连平日里难得露面的几位也尽数到场。
总队长元柳斋重国,依旧端坐于首位,苍劲的身躯陷在宽大的座椅中,双眼半眯,仿佛对周遭一切了如指掌,又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目光沉沉地扫过下方,站成两列的队长们,空气中仿佛都能听到木杖底部,与地板相触的细微回响。
护庭十三番队的阵容此刻颇为齐整——除了九番队队长之位暂由桧佐木修兵代理,其余十一位队长皆已到场。
与战时不同,这次所有人都未携带斩魄刀。毕竟并非紧急事态,按尸魂界规制,唯有遇上黑崎一护侵入那般动摇根本的大事,经四十六室与总队长联名下令解除限制,队长及下属方可佩刀。
唯有巡逻死神不受此限,需时刻整装待发。
只是此刻,站在下方的众人脸上多带着几分疑惑。
京乐春水摇着扇子的手慢了半拍,浮竹十四郎轻蹙着眉,连向来冷硬的朽木白哉也微微侧首,目光里藏着探究。
大家都用迷茫的眼神望向首位的总队长,等待着这场临时会议的缘由。
唯有二番队队长碎蜂是个例外。她身姿笔挺地立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指尖偶尔在纸页上划过,没人知道上面记着什么。
“不会是碎蜂这家伙的‘记仇本’吧?上次偷偷吐槽她的事,该不会被记上了?”青木瞅了她几眼,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嘴角还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格外敏锐,碎蜂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回过头,斜眼看向青木。那双锐利的眸子里瞬间迸射出刺骨的杀气,仿佛在说:“你若再敢用这种无礼的目光打量,我不介意当场让你尝尝瞬开的厉害!”
青木心头一凛,立时尴尬地转开视线,假装研究起墙壁上的挂画,好以此隐藏自己的尴尬。“哼!”一声极轻的冷哼从耳边飘过,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不用看也知道是碎蜂发出的。
就在这时,总队长元柳斋重国缓缓抬起木杖,轻轻敲了敲地板,沉闷的声响让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此次会议,起因是二番队队长碎蜂在整理近期资料时,发现了一些异常。具体情况,就由碎蜂队长来说吧。”他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总队长大人!”碎蜂应声上前一步,对着总队长微微颔首,随即转身面向众人,摊开手中的小本本,清亮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在西流魂街六十区至八十区之间,近期出现了魂魄失踪案件。数量虽仅有数起,但若追溯百年前——蓝染惣右介进行虚化实验之初,亦是从这般零星的失踪案开始。此事,必须引起所有人警惕!”
她话音刚落,便合上本子退回到原位,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务。
“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总队长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京乐春水率先开口,扇子在掌心敲了敲:“蓝染惣右介已叛离尸魂界,难道他在境内还留有暗线?只是八番队近期收集的信息里,并未发现异常动向,此事确实难断。”作为掌管情报的番队队长,他的话带着几分参考性。
浮竹十四郎轻咳一声,温和的声音里带着思索:“依我看,应当不是蓝染所为。他那般高傲之人,既已暴露行踪,断不会再做这种藏头露尾的勾当。”他想起蓝染离去时那副胜券在握的傲慢姿态,语气笃定了几分。
“啊咧,这种麻烦事讨论来讨论去有什么意思?”更木剑八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大大咧咧地说道,“你们啥时候找到敌人,喊我一声就行,砍人这种事,我最在行了!”他完全不在意周围投来的或无奈或鄙夷的目光,满脑子都是战斗。
“莽夫。”朽木白哉冷不丁地斜睨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疏离。
涅茧利也是撇撇嘴,说了一句“无聊!”,只是无人理会罢了。
“哼,一群无礼的家伙,就该成为我实验的材料,早晚会的……!”涅茧利自己说着自己才能听到的话。
总队长并未理会他们的争执,转而看向日番谷冬狮郎:“日番谷队长,十番队负责瀞灵廷内巡逻,可有发现异常?”
日番谷冬狮郎往前一步,恭敬地低头:“总队长,瀞灵廷内一切如常,未发现任何异动。”说完,他下意识地瞥了京乐春水一眼,又飞快地扫过青木,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俩最近捅的篓子还不够多吗”,随后才退回原位。
青木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正想移开视线,却听总队长重重敲了一下木杖,沉声道:“五番队队长四枫院青木,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
两人齐齐抬头。
“命你二人负责彻查此事,务必尽快查明缘由,找出真相。”总队长顿了顿,话锋一转,“另外,鉴于五番队队长四枫院青木与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近期频繁夜不归宿、怠工酗酒,现做出以下处罚——”
青木和京乐春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愕然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完了”两个字。他们刚想开口说些求饶的话,对上总队长骤然凌厉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乖乖听着。
“其一,半年内,你二人不许沾一滴酒,由各自副队长全程监督;其二,没收三个月队长俸禄,以示惩戒;其三,若此次任务未能完成……”总队长的声音拖长了几分,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作为师傅,我有责任好好‘教导’你们。”
“你们可有异议?”最后这句话,像是寒冬里的冰锥,刺得人头皮发麻。
“没、没有!”青木苦着脸应道,心里把京乐春水骂了八百遍——要不是这家伙拉着自己去偷酒,怎么会被抓现行?
京乐春水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苦哈哈地应道:“我知道啦,老爷子。”
“二番队队长碎蜂。”总队长再次开口。
“在!”碎蜂上前一步。
“你身为隐秘机动队司令,需全力配合此次任务,同时……监督他们二人。”总队长特意加重了“监督”二字。
“是!”碎蜂干脆地应下,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看向青木和京乐春水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不会是专门针对我吧?”青木看着碎蜂那副样子,心里直发毛,后颈凉飕飕的。
只是他没察觉到,在那瞬间的不安之下,心底深处竟掠过一丝极淡的“冷酷”——仿佛觉得若有人阻碍,便该彻底清除。这丝异样快得如同错觉,连他自己都未曾捕捉。
“散会。”总队长挥了挥手。
众人依次退出会议室,脚步轻缓,没人再敢多言。
青木和京乐春水,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刚凑到一起想商量对策,就见浮竹十四郎温和地跟了上来,身后还跟着抱着手臂、眼神冰冷的碎蜂,显然是打算一路“监督”到底了。
青木看着碎蜂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觉得接下来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咋办,师兄有何高见?”青木凑到京乐春水耳边问道。
“迷雾终有散尽日,直待真相浮出时。”京乐春水笑着说,说完就走了。
“喂,你啥意思啊?”青木急跑几步跟了上去。
“……!”碎蜂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带着愤恨之色离开了一番队。
…………………………
三天后
四枫院家的庭院浸润在清晨的露水里,每一片叶尖都坠着晶莹的水珠,风过时簌簌滚落,溅起细碎的湿痕。
飞檐下的铜铃,被风拂得叮当轻响,细碎的金光,随着铃声漫下来,铺满青石板路,像撒了一地碎星。
青木跟着侍女,穿过曲折的回廊,木屐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叩响,远远便见夕四郎,坐在檐下的矮桌旁。
他穿着一身素色浴衣,领口袖口绣着暗纹流云,指尖握着茶壶,正慢悠悠地搅动碗中抹茶,泛起的泡沫愈发莹白,像初春枝头未化的雪。
“刚沏的,配梅子干正好。”夕四郎抬眼时,眼角漾开温和的笑意,抬手示意他落座。
矮桌上的食盒层层铺开,透着精致的讲究:紫苏饭卷裹着淡淡的紫晕,米粒颗颗分明;烤鱼皮泛着油亮的酱色,热气里裹着松木熏烤的香气;玉子烧嫩得像初凝的脂膏,边缘微焦;醋渍萝卜切得薄如蝉翼,在阳光下几乎能透光,酸香混着米饭的热气扑面而来。
侍女递过一双嵌着银丝的木筷,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是四枫院家一贯的精致手笔。
“有些日子没来了。”夕四郎夹起烤鱼,竹筷轻轻一挑,鱼皮便与细嫩的鱼肉分离开来,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的熟稔,“上次总队长寿宴,你被京乐灌得直挠头,最后还是我让侍女送你回的五番队,还记得?”
青木塞了口饭卷,紫苏的清香在舌尖漫开,含糊地应道:“五番队事多,再者……怕打扰您。”
他垂下眼帘,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玉子烧,其实心里清楚,真正的缘由是怕触到夜一的旧事——那位不告而别的姐姐,总归是四枫院家藏在心底的隐痛,尤其对这位从小与她最亲近的弟弟。
夕四郎像没听出话外的试探,执起瓷勺往他碗里添了块玉子烧,勺沿碰到碗边发出“叮”的轻响:“她在现世,过得如何?上次一别,已经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般喜欢回现世去。”
青木握筷的手顿了顿,抬眼迎上那双与夜一极相似的丹凤眼。
晨光透过他身后的槅扇窗漫进来,在眼尾镀上一层暖金,那里面没有怨怼,只有点不易察觉的怅然,像被风拂过的湖面,漾开浅浅的涟漪。
他心里松了口气,声音不自觉放轻:“谁知道呢。或许是不想给家族添麻烦吧,毕竟……”
四枫院夕四郎轻轻叹息,语气添了几分郑重:“四枫院家还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哪怕是四十六室。”
“是啊,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为了朋友吧。”青木哈哈一笑,想起浦原喜助那副总是笑眯眯的模样,语气里带了点意味深长。
“额,应该不会吧?”四枫院夕四郎听到这话,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了然,却又不敢置信地说,“就她那性子,向来是别人围着她转,竟会为了朋友留在现世?这可真难以置信。”
“她下次回来,你问问不就知道了?嘿嘿。”青木夹起一块烤鱼,咽下后对夕四郎说道,嘴角还沾着点酱汁。
“我可不敢问。”夕四郎想起自家姐姐的脾气,无奈地摇摇头,“那……她这些年在现世,过得好吗?”
青木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应该挺好的,比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好像胖了一点。”
“额,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四枫院夕四郎白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无奈,却没真的动气。
“哈哈,开玩笑的啦!”青木朗声一笑,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回忆起来,“她去现世的百年间,我其实不太清楚,毕竟我去现世的时间要晚得多。从第一次在现世见到她,到现在,也就二十多年光景。那我就说说我知道的事吧。”
“哦,原来是这样。”夕四郎眼中泛起期待,“你说说看,能多知道些她的事,也好。”
“你也知道,夜一总喜欢变作黑猫的样子,神出鬼没的,谁也说不清她在忙些什么。”青木想起夜一化作黑猫时,那双金绿相间的眼睛里总藏着狡黠,忍不住笑道。
“嗯,以前她就爱这样。”夕四郎也跟着笑起来,“总变作猫溜出家门,去找那两个朋友偷喝酒,为此没少挨父亲说教,每次都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我第一次遇到浦原喜助那家伙,就被他坑了。”青木笑着摇头,继续说道,“为了帮夜一还债,我被迫成了他店里的免费劳工,可夜一那家伙却半点忙不帮,气死我了!后来又遇到些乱七八糟的事,救下过几个特殊的家伙,看着他们的孩子慢慢长大,直到露琪亚被抓回尸魂界……”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有亲身经历的真切,也有顺着记忆添补的细节,真真假假掺在一起,倒也说得流畅自然。
夕四郎“噗嗤”一声笑出声,手里的茶碗晃了晃,抹茶沫溅在手背上。
他慌忙抽过纸巾擦去,眼里却亮得像被点燃的星火:“没想到,姐姐在现世还是这副样子,我就知道,她那无赖性子改不了。”
“可不是嘛,尤其是她和浦原那家伙联合起来欺负我的时候,简直气人。”青木故作委屈地叹息,表情夸张了些,却逗得夕四郎又笑起来。
“哈哈!”两人的笑声撞在一起,顺着风飘出檐外,惊起几只停在廊下的麻雀,扑棱棱飞向蓝天。
……………
早餐过后,青木起身告辞,说是番队还有事务要处理。
夕四郎没有挽留,他约莫也知晓些近期的风波,只是在青木临走前,特意提了一句上层贵族中的霞大路家,语气里带着几分隐晦的提醒。
“多谢提醒。”青木颔首应下,心里了然——看来这家族怕是与西流魂街的魂魄失踪案脱不了干系。
他转身走出庭院时,檐下铜铃又响了起来,晨光落在他的羽织上,暖融融的,像刚才碗里的抹茶,余温绵长。
“没想到一次邀请,还有意外收获,希望以后也能如此,这样就方便我接下来的行动了!”
青木在离开四枫院家族地大院很远后,偷偷笑了起来,然后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
“虽然知道事情的走向,但是吧,说出来,谁信啊!毕竟我又不是预言家,而且,尸魂界有预言家吗?除了灵王和友哈巴赫这两个只知道打架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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