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刚往滦平方向开拔没多久,日军先头部队就小心翼翼地摸进了承德城。他们左看右看,街上空荡荡的,连个抵抗的人影都没有,最终兵不血刃地占了这座热河省会——城门楼上的青天白日旗被扯下,太阳旗很快升了起来,在寒风里飘得刺眼。
牛中带着队伍往滦平撤,刚走二十多里,途经一处山口,就见远处黑压压涌来一支骑兵——飘扬的旗帜,正是日军第八师团的骑兵中队。鬼子一眼瞥见东北军,当即拍马猛冲过来。
牛中“唰”地拔出马刀,声如洪钟:“兄弟们别怕!跟小鬼子拼了!”可他回头一看,心瞬间沉了下去——二排、三排的士兵竟抹头就跑,连赶马车的兵也扔了车,狼狈逃窜。
牛中气得眼前发黑,万幸还有亲信一排的弟兄,纷纷拔出马刀,紧紧跟在他身后。对面的鬼子见状,得意地狂笑起来,骑枪随即开火,四散奔逃的士兵接连倒在血泊里。
“跟我冲!”牛中目眦欲裂,率先纵马向前。他身后三十多人齐齐呐喊,举刀迎向鬼子骑兵。日军队长伊田也嘶吼着:“帝国勇士,冲!”
马刀相撞,生死只在一瞬。牛中身材高大,马刀挥得又快又狠,一个鬼子来不及躲闪,惨叫着坠马。可身边的弟兄也在不断倒下——有人被鬼子砍中落马,瞬间就被乱马蹄踏过,壮烈牺牲。
一轮对冲下来,牛中调转马头,眼前只剩一片惨烈:三十多个兄弟,如今只剩马四、马五、张豹三个把兄弟,还有勤务兵小六子。二十多人全倒在了马下,他自己砍死两个鬼子,浑身溅满鲜血。
“连长,快撤!撑不住了!”马四急声喊道。牛中咬了咬牙,嘶吼一声“走!”,狠狠用马刺一扎马肋。战马痛嘶一声,带着几人疯了似的往前奔。
此时天已近黑,日军还在后面追杀那些逃跑的士兵,倒也没立刻盯上他们这一小队。
几匹骏马疾驰十余里,直至战马气喘吁吁,牛中回首见日寇并未追来,方才徐徐勒马,面色凝重地对身旁三位结拜兄弟言道:“诸位也瞧见了,现今日寇已将通往滦平之路截断,汝等若欲离去,便就此散去罢!”
马四、马五兄弟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汗和雪沫,粗声粗气地开口:“大哥说的什么浑话!咱们是磕过头的把兄弟,俺俩又是光棍一条,不跟着你跟着谁?”说着,兄弟俩还转头看向一旁的张豹,“兄弟,你咋说?”
张豹的胳膊被鬼子马刀划了道深口子,勤务兵小六子正用布条给他紧着包扎,他疼得呲着牙,却硬撑着笑:“那还用问?我张豹这辈子就认你这个大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牛忠看着眼前这几个弟兄,心里一阵热乎,当即拍板:“去滦平肯定不行,鬼子早把道断了,想追军长他们也追不上。我看这样——你们跟我回牛家峪,那是我的老家,我爹还守着二百多亩地,先去那儿暂避一时!”
几人都点头应下,好在他们的战马没受伤,马屁股上挂着从帅府捡来的“洋捞”和钱财——大部分贵重东西都在这儿,只有装粮食的马车早前被鬼子缴获了。牛忠从怀里掏出隔囊,里面还剩几张硬邦邦的烙饼,几人掰着分吃了,又给战马捧了些黑豆让它们嚼着补充体力,这才翻身上马,顺着山间小路,朝着牛家峪的方向疾驰而去。
好在鬼子和伪军忙着抢占大城镇,没功夫搜山。牛忠熟门熟路,带着几人顺着小路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前头终于看见李家镇的影子——这镇子还没被鬼子占了。几人骑马到了刘家老店门口,门口的伙计瞅见他们满身血污、挎着刀枪,吓得脸都白了,转身就想往店里躲。
牛忠赶紧勒住马,跳下来几步追上去,大声喝道:“你跑什么跑!俺们是中国人,又不是鬼子,你怕个屁!”
那伙计听他一口本地口音,才停下脚步,回头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军爷,对不住对不住,我还以为是鬼子来了……”
“少废话!”牛忠挥挥手,“赶紧上最好的草料,把我们这几匹马喂饱了,再弄点吃的来!”
几人刚下马,伙计就扯着嗓子喊:“小栓子!快出来拿草料!”院里的小栓子立马跑出来,手里拎着装满切好草料的筐,快步走到门口的食槽边,把草料倒了进去。几匹战马本就跑饿了,刚才只吃了点黑豆垫肚子,这会儿见了草料,立刻低下头大嚼起来。
牛忠带着弟兄们进了屋,店掌柜刘老头赶紧赔着笑脸迎上来:“几位军爷,想吃点啥?”
“面条、大饼,再切二斤猪头肉,越快越好!”牛忠坐下来,见刘掌柜眼神有些迟疑,当即从兜里掏出三块大洋,“啪”地拍在柜台上,“怎么?怕爷们不给钱?”
刘掌柜一看见大洋,脸上的犹豫瞬间没了,一把把钱攥在手里,眉开眼笑地冲后厨喊:“后厨的!赶紧的!切一大盘猪头肉,先煮一大锅面条,饼也赶紧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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