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们身子实在虚弱,勉强跑出四五里地,就个个扶着树直喘气,还有几人落在了最后面。好在牛忠等人及时撤了过来,一边架着他们往前走,一边留意身后动静。
等确认听不到追兵的声音,牛忠高声喊道:“道长,先歇会儿吧!鬼子没追上来!”青云道长这才停下脚步,俘虏们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其中一个领头的汉子站起身,拱手道:“几位英雄,多谢搭救!”可当他看清牛忠的模样,突然瞪大了眼:“牛连长?原来是你!”牛忠也仔细端详着对方——那人头发胡子又长又乱,好一会儿才认出来:“王书金?怎么是你!”
原来王书金也是个中尉,之前驻守在凌源,没想到成了鬼子的俘虏。两人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了手。王书金的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真没想到是你救了我们!怎么就你们几个?你的人呢?”
牛忠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别提了,我连当时负责掩护、当后卫,被鬼子骑兵队打散了,如今就剩我们这几个人。”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青云道长,“这位是青龙观的青云道长,多亏了他带路。”王书金连忙转向道长,再次拱手致谢。
一问才知,这群俘虏里,五十多人是从各处抓来的士兵,剩下二十来个是附近的百姓。歇了没一会儿,青云道长便催促道:“还是赶紧走,这里离鬼子太近,万一他们回头追来就麻烦了。”
众人起身继续赶路,走了一阵,青云道长找着一处山泉,让大家先喝了水,又掏出包袱里的干粮分给众人。虽说人多粮少,每人只能分到一点,却也解了燃眉之急。就这么一路奔波,总算在傍晚时分,赶回了青龙观。
牛虎提前跑回青龙观报信,小道童明月早熬好了两大锅稀粥。一众俘虏饿得眼睛发蓝,顾不上粥烫,端起碗就稀里糊涂地往嘴里灌。青云道长知道饿久了不能多吃,特意盯着,每人最多只让喝两碗,便不准再添。
喝完粥,众人再也撑不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就睡。青云道长则拿出金疮药,给几个带伤的俘虏清洗伤口、仔细包扎,受助的人不住地道谢。可没过多久,几个负伤的百姓刚缓过劲,就提出想告辞回家。
牛忠立刻出声阻拦:“不行!你们刚从鬼子那儿跑出来,现在回家万一再被抓,说不定会把咱们这儿的位置泄露出去,先暂时留在观里!”百姓们虽有些不情愿,但念及牛忠等人救了自己,也只能点头答应。
随后,牛忠把王书金叫到一旁,低声问:“你手下,可靠的兄弟有多少?”王书金想了想,答道:“原来跟我的部下里,有十几个是绝对可靠的。”牛忠点点头:“这样最好,你跟兄弟们说,这段时间多留点心。”
王书金应声后,牛忠递过去一支缴获的步枪:“这枪你先拿着用。”说着又分了十发子弹给他。王书金接过枪,拉开枪膛检查了一番,点头道:“这辽十三式步枪还不错。”随即又想起什么,愤恨地骂道:“当初要是有支援,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牛忠仔细清点了人数,这次一共救回67人——其中54人当过兵,剩下13个是附近的百姓。当过兵的多少还有些纪律性,可这13个百姓虽说身体还算强壮,却没半点规矩,好在他们胆子小,倒也安分。
牛忠把两拨人分开安置:百姓住偏殿,54个士兵住后殿。观里没有多余被褥,幸好有烧火用的干透秸秆,铺在地上就成了临时床铺。俘虏们没一个有怨言——在鬼子那儿,他们连人都算不上,只要伤重不能干活,当场就会被弄死扔去喂狼。如今重获自由,心里一松,又熬不住身体乏累,倒头就呼呼睡了过去。
王书金把自己的几个心腹叫了过来,跟牛忠等人相互认识。“这六个兄弟绝对可靠,都是我的心腹,”王书金指着两人补充道,“这俩还是我的把兄弟,以前一个是班长,一个是排长。他叫丁四海,他叫李国强。”
丁四海和李国强当即对牛忠拱手:“牛连长,早就听过您的名字,今天多谢搭救!”牛忠不废话,冲马四递了个眼色。马四拎过一只装枪的麻袋,给这六个心腹每人发了一支步枪,又配了10发子弹,叮嘱道:“兄弟们,子弹金贵,开枪可得留意着点。”几人接过枪,立刻认真检查起来。
至于剩下的缴获枪支,牛忠没急着发放——毕竟刚认识,知人知面不知心,得先观察一阵再说。
和王书金商量后,牛忠让那6个配枪的心腹,配合马四、马五、张豹等人在山上布好了岗哨。见鬼子始终没追来,众人才彻底放下心。
众人在山上一连歇了三天,大多慢慢恢复了力气,只有那十几个伤员还没好利索。可新的问题很快来了——山上的存粮告急。一下子多了六七十张嘴,原本的粮食根本撑不了多久。
牛忠特意把受众人尊敬的青云道长请来,说道:“道长,您看现在人多了,粮食不够用,得想办法下山弄点粮才行。”
青云道长扶了扶胡须,点头道:“确实,这么多人总不能饿着。眼下离庄稼收成还有两个多月,我倒有个主意——张家峪离这儿二十多里,村里的张有才为人刻薄,又放高利贷又欺男霸女,听说还在跟镇上的维持会勾结。你们不如去张家峪,把他家给抄了,一来能补充物资,二来也能震慑一下这种汉奸走狗。”
“张家峪我熟,这次就不用您跑一趟了。”牛忠应道。青云道长也点头:“也好,我留在山上给伤员熬草药,正好能照看他们。”
随后,牛忠把俘虏们集合起来——除了十几个伤员,还剩下50人左右。他高声说道:“这三四天大家也看出来了,山上粮食没多少了。今天我准备带大家下山,去弄点补给。到了山下,所有人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明白吗?”
“请牛连长放心!一定听指挥!”一众俘虏齐声应道。
经过这三天的观察,牛忠心里也有了数,知道有十几个人还算可靠,便把剩下的缴获枪支发给了他们;没分到枪的,就各自找了根棍子当武器。另外,他们还准备好了两辆牛车,用来接应和运送物资。一切就绪后,众人便跟着牛忠下了青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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