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柱的姐姐春花再度上山,连着几日为众人赶制出了厚实的棉衣。另一边,牛虎早已打听清楚,春花家今年收成惨淡,日子本就拮据,即便拴柱时常悄悄往下捎些粮食接济,光景也依旧一天比一天难。
思前想后,牛虎走进屋,对春花诚恳说道:“春花姑娘,我倒有个想法。你家日子过得这么难,你爹身体又一直不硬朗,不如就让他们搬上山来住?眼下逃荒的人多,你们家本就不起眼,不会引人注意,你看这样安排可行?”
春花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家里爹娘年迈,还有个年幼的弟弟,若不是牛虎平日里悄悄贴补,一家人早就撑不下去了。她当即站起身,连连道谢:“多谢牛队长!”
一旁的杨峰也接话:“咱们山上的房子够住,今晚我就派人跟着你姐弟俩下山,家里也没多少东西,收拾收拾就能上来。”
春花满脸喜色应下,拴柱更是激动不已,拉着牛虎连声道谢:“队长,真是太谢谢您了!”
天快擦黑时,春花、拴柱姐弟,再加上张金龙、杨奎和齐大强,一同下了山。拴柱家果然家徒四壁,屋里只堆着几卷破烂行李。老两口起初还有些犹豫,可转念一想,先前姐弟俩总有些“鬼祟”的举动,他们心里早有察觉,如今这年头,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两人不再迟疑,匆匆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在众人的帮衬下,连夜往山上赶。
等赶到山上,已近半夜。可当杨老头踏进为他们安排的屋子,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油灯亮着暖光,桌椅也擦得干净,日常用度一应俱全。
牛虎这时走过来,笑着宽慰:“老杨,你放心,到了这儿就踏踏实实住下,往后再也不用愁粮食的事儿。”
杨老头攥着衣角,眼眶泛红,忙不迭道谢:“多谢牛队长!往后我们一家人,全听您的安排,给您添麻烦了!”
牛虎给春花一家挑的屋子格外宽敞,还是个里外隔间,住下他们五口人绰绰有余。况且眼下拴柱住的屋子本就只住了三个人,他那十岁的小弟杨拴虎便吵着要跟哥哥一起住。杨老头见孩子心意坚决,想着孩子也不小了,也就应了。
这么一来,春花家的屋子更显空敞,她也总算有了间独立的房间。另一边,牛虎看着把兄弟齐大强忙前忙后帮衬,又瞥见春花望向齐大强时,眼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心里顿时有了数。
天色不早,牛虎便起身告辞。他刚走,杨老头就拉着妻子和春花坐下,斟酌着开口:“姑娘,我瞧着牛队长这人,说话谦和,做事也周到,是个靠谱的。听拴柱说他还没成家,你觉得他怎么样?”
春花的脸“唰”地一下红透,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爹娘,别乱说。一来,人家是干大事的人,未必能看上我这个乡下丫头;二来,我听拴柱提过,他在北平有个心上人,只是还没成亲。”
杨老头听罢,轻轻叹了口气:“哎,也是。行了,不说这个了,咱们也早点歇着吧。”
牛虎转身去了张贵他们屋,屋里还是他那两个把兄弟。王雷见他进来,立刻起身招呼:“兄弟,快坐!”
牛虎坐下,从兜里摸出烟,扔过去两支,几人便凑在一处抽了起来。张贵先开了口,笑着打趣:“齐大强那小子,又去给春花献殷勤了吧?”
“我也瞧着他看春花的眼神热乎,才过来问问到底咋回事。”牛虎接话道。
张贵哈哈一笑,解释道:“咱们这把兄弟啊,是动了春心喽!前阵子忙着侦查,没人留意,自打春花上山帮咱们做棉衣,他可就忙坏了——又是搭手帮忙,又是递点心、送热水,那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牛虎轻轻叹了口气:“对了,大强今年该23了吧?确实到了成亲的年纪。”
“可不是嘛!”张贵接话,语气里带了些愧疚,“咱们在北平,他家本就穷,他又是光棍一条,一直没说成媳妇。其实也怪我和王雷,那时候天天去他那儿蹭吃蹭喝,他挣点钱全被我们哥俩吃喝造没了。谁家姑娘愿意跟着他过苦日子呢?”
牛虎点了点头,拿定了主意:“行,过两天我就找杨老头说说。要是能促成这门亲事,让大强赶紧给老齐家开枝散叶也好。鬼子不知道哪年才走,总不能大伙都打一辈子光棍。你们也放心,你俩的事我记着呢,以后有合适的姑娘,也给你们寻摸着。”
王雷却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找那玩意干啥?全是拖累!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我可不要媳妇。”
张贵立刻笑他:“你不要我可要!真碰着合适的,我肯定娶。”
三人正说着,齐大强推门进来,一见牛虎就愣了:“哦,你在这儿啊!我说你屋里怎么没人呢。”
牛虎忍着笑打趣:“怎么?殷勤献完了?”
齐大强的脸“腾”地红到耳根,慌忙辩解:“什么献殷勤!就是帮个忙,都是自己人。”
张贵在一旁凑趣:“对对,都是自己人。你啊,就等着好消息吧!”
齐大强心里本就有鬼,一听这话更慌了,讪讪地问:“等、等什么好消息啊?”
张贵也不绕弯,直接把牛虎想帮他跟杨老头提亲事的意思说了一遍。齐大强那张黝黑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紫色,嘴上没说话,眼里却亮得很。他咬了咬嘴唇,终于坦诚道:“我确实觉得春花姑娘好,人长得俊,性子又温和,才动了这心思。那就……那就拜托你了,兄弟!”
牛虎拍了拍他的肩:“你跟我还客气啥?行,这事我记着。不过明天可不能提,得等几天。这阵子你也好好表现,让你未来老泰山看看你的诚意。”
齐大强连忙点头:“行!我知道了!”
牛虎打了个哈欠,起身道:“行了,我回去休息了。对了,今天晚上站岗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三人齐声应道:“放心吧!副队长杨勇都安排妥当了。”
牛虎这才回了自己屋,简单洗了脚,便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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