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塔下的青石板路蒙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云织雾将石头护在身后,抬头望着这座通体嵌满琉璃的七层宝塔——塔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每层檐角都挂着青铜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有无数冤魂在低语。
“萧少主的人已经在塔周围布控了。”江叙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提着盏羊角灯笼,暖黄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镇国公府的护卫也到了宫门口,只等我们拿到兵符,就去敲登闻鼓。”
云织雾点头,指尖攥着那枚玄鸟印,印身被体温焐得温热:“王师爷说地宫入口在塔基西侧的佛像后面,需要玄鸟印才能打开机关。”
石头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小手指着塔门:“姐姐,那里有个人。”
三人望去,只见塔门口的石狮子旁立着道黑影,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手里拄着根拐杖,背影佝偻,像是个守塔的老和尚。可仔细看去,那“老和尚”的脖颈处露出半截银色链子,链尾坠着的玄鸟吊坠在月光下闪了闪——竟是影阁的令牌!
“是影阁的人。”江叙白将灯笼递给云织雾,反手抽出断水剑,“你们躲在石柱后,我去解决他。”
他脚步轻得像猫,刚靠近那黑影,对方突然转过身来——哪是什么老和尚,分明是个面色阴鸷的中年男人,左眼处有道狰狞的刀疤,手里的拐杖“咔哒”一声弹出尖刃,直刺江叙白心口!
“是赵安!”云织雾低呼出声。这人的样貌与父亲旧相册里那张模糊的护卫合影,竟有七八分相似。
江叙白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尖刃,断水剑带着寒气削向对方手腕。赵安显然是练家子,拐杖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尖刃擦着江叙白的腰侧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江少卿好大的胆子,竟敢闯琉璃塔!”赵安冷笑,拐杖突然横扫,逼得江叙白连连后退,“楼主早料到你们会来,特意让我在此恭候。”
“赵珩呢?”江叙白稳住身形,剑峰直指对方咽喉,“让他出来受死!”
“楼主忙着登基,哪有空见你们这些将死之人。”赵安的拐杖突然往地上一顿,塔基周围竟传来“轰隆”声,数道黑影从暗处窜出,个个手持弓弩,箭头直指云织雾和石头!
“别动!”云织雾将石头死死按在石柱后,摸出袖中的银匕抵在自己咽喉,“赵安,你若伤他一根头发,我就毁了玄鸟印!”
赵安果然停手,阴恻恻地盯着她:“小丫头片子,敢威胁我?”
“彼此彼此。”云织雾眼神冷冽,“打开地宫入口,否则这印现在就碎。”
江叙白趁机后退几步,与她们形成掎角之势,断水剑斜指地面,随时准备搏杀。赵安盯着云织雾手中的银匕,又看了看周围影阁成员手中的弓弩,最终咬了咬牙:“好,我带你去地宫。但你们最好祈祷,能活着出来。”
他转身走向塔基西侧的弥勒佛像,在佛像底座上按了三下,又将手掌贴在佛像的掌心。只听“咔嚓”一声,佛像缓缓移开,露出后面黑漆漆的入口,一股腐朽的寒气扑面而来。
“进去。”赵安用拐杖指着入口,刀刃依旧对着江叙白。
江叙白护着云织雾和石头,率先走进入口。通道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每隔几步就嵌着盏长明灯,火光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怪异。
“这地宫是前朝修建的,据说埋着不少冤魂。”赵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恶意的笑意,“当年参与修建的工匠,全被活埋在这里了。”
石头吓得抓紧了云织雾的衣角,云织雾却握紧了银匕:“你以为这种话能吓住我们?”
“是不是吓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赵安的拐杖在地上敲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给暗处的人发信号。
走了约莫百十来步,通道豁然开朗,竟是间圆形石室。石室中央竖着根盘龙石柱,柱身上刻满了梵文,四周散落着些腐朽的木箱,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中间一条路的灰尘被踩过,显然常有人走动。
“兵符就在石柱里。”赵安停下脚步,拐杖指向盘龙柱的龙首,“用玄鸟印塞进龙嘴里,就能打开机关。”
江叙白上前检查,龙首的嘴里果然有个凹槽,形状与玄鸟印分毫不差。他回头看向云织雾,眼神示意她小心。
云织雾深吸一口气,掏出玄鸟印,对准凹槽塞了进去。“咔哒”一声轻响,盘龙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柱身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里果然放着个玄铁盒子,上面挂着三把连环锁。
“钥匙呢?”云织雾问。
赵安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石室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钥匙?自然在楼主手里。我不过是想让你们亲眼看看,这兵符你们拿不到!”
话音刚落,石室的入口突然落下道石门,将退路封死。四周的墙壁上弹出无数弩箭孔,黑洞洞的箭口对准了他们!
“赵珩果然够狠,连你这枚棋子都要舍弃。”江叙白将云织雾和石头护在身后,断水剑舞得密不透风,“他是不是承诺过,只要我们死在这里,就给你荣华富贵?”
赵安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变得狰狞:“闭嘴!楼主答应过我的,只要拿到山河图,就封我做护国公!”
“那你可知道,他早就派人去苏州杀你全家了?”云织雾冷冷道,“王师爷的账册里写着,‘赵安家眷留着是祸患,待事成后除之’。”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赵安心口,他猛地看向云织雾,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云织雾盯着他的眼睛,“当年你背叛护送队,杀了那么多兄弟,难道没想过赵珩会卸磨杀驴?”
赵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就在这时,弩箭孔里突然射出几支火箭,直逼盘龙柱!江叙白眼疾手快,挥剑将火箭打落,火星溅在地上的灰尘里,竟燃起一小片火苗——地上不知何时被洒了火油!
“不好!”江叙白低喝,“他们想烧死我们!”
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赵安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苗,突然疯了似的冲向石门,用拐杖疯狂敲打:“楼主!放我出去!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不能这样对我!”
回应他的只有石门沉闷的回响。
云织雾看着燃烧的火焰,突然想起父亲教过的机关术——盘龙柱的底座是中空的,或许藏着逃生通道!她蹲下身,摸索着底座的纹路,果然在龙爪处摸到块松动的砖石。
“江叙白!帮忙!”她大喊。
江叙白立刻会意,挥剑砍向砖石周围的缝隙。赵安见状,也疯了似的扑过来帮忙,用拐杖的尖刃撬砖石。
“轰隆!”砖石终于被撬开,露出下面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透出潮湿的寒气。
“快下去!”江叙白将石头先推了下去,又对云织雾道,“你跟着。”
云织雾刚钻进洞口,就听身后传来赵安的惨叫——他被掉落的横梁砸中了腿,火舌已经舔到了他的衣摆。
“带着兵符...杀了赵珩...”赵安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被噼啪的燃烧声吞没。
云织雾心里一紧,却没时间犹豫,只能跟着石头往深处爬。通道里漆黑冰冷,不时有水滴落在脸上,带着股铁锈味。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光亮,竟是条地下暗河。
“这里通向护城河!”江叙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手里还提着那个玄铁盒子,“快上船!”
暗河边停着艘小小的木船,显然是前人留下的。三人跳上船,江叙白用剑当桨,奋力划向光亮处。船行至半途,云织雾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半张从永乐阁找到的朱砂符纸——符纸上的符号,竟与盘龙柱上的梵文隐隐呼应!
“这符纸...可能与山河图有关。”她将符纸展开,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光细看,“上面的符号像是某种坐标,指向...”
话音未落,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暗河的水面掀起巨浪,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水下搅动!江叙白死死稳住船舵,大喊:“抓紧了!”
巨浪拍打着船身,几乎要将木船掀翻。云织雾紧紧抱着石头,符纸却在混乱中被风吹走,飘向暗河深处,瞬间被漩涡吞噬。
“符纸!”她急得想去捞,却被江叙白按住。
“命要紧!”江叙白的声音在浪涛中显得格外沉稳,“就算没有符纸,我们还有兵符和账册,一样能扳倒赵珩!”
木船在巨浪中挣扎着前行,终于冲出暗河,驶入护城河。岸边的火光越来越近,是镇国公府的护卫在等候。云织雾回头望去,琉璃塔的方向火光冲天,塔身的琉璃在火焰中炸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那些深埋地宫的冤魂送行。
“我们做到了。”她轻声说,眼泪却忍不住滑落。为了赵安那句临终遗言,为了那些在阴谋中牺牲的人,也为了父亲未尽的心愿。
江叙白将玄铁盒子递给她,眼神坚定:“不,是我们要做到了。”
护城河的水面映着京城的灯火,远处的宫墙上,龙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云织雾握紧手中的玄铁盒子,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而那被暗河吞噬的符纸,以及它背后隐藏的秘密,或许将成为日后最棘手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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