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三日后,盛长梧带着书童小满前往宥阳府衙报名秋闱,盛维说要陪同,盛长梧谢绝了。
这时的官府门前早已排起了长龙,队伍中多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年学子,也不乏三四十岁仍在为功名拼搏的中年人,个个面色凝重。
盛长梧这小小的身影排在队伍中,显得格外突兀,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低声议论:
“瞧那孩子,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看着衣着不俗,许是哪家公子哥来看热闹的?”
盛长梧对周围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只是安静地排队,眼看前面只剩寥寥数人,忽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疾驰而至,停在不远处。
车帘掀开,一名年约二十三岁左右、衣着锦缎、神色倨傲的男子跳下车,他扫视了一眼长长的队伍,眉头紧皱,显然不愿等候。
他的目光落在了队伍前段最为显眼的盛长梧身上,见他年纪最小,便径直走了过来,用带着几分桂州口音的官话,毫不客气地说道:“喂,小屁孩!这里可不是什么书院报名的地方,快让开!别挡着小爷报名!” 语气轻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盛长梧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清晰却不容反驳:“这位公子,在下自然知晓此处是秋闱报名之地,公子若要报名,还请遵守规矩,到队伍末尾依次排队。”
这名男子,名为韦乐,乃是桂州人氏,其父本是寒门学子,因才学出众被广西大族韦氏看中招赘入门,韦乐因此得以姓韦,倚仗母族在广西的势力,平日跋扈惯了,但按制,他需回父亲原籍宥阳参加科举。
韦乐本就不想来宥阳加上路途遥远,心中本就不耐,见一个幼童也敢反驳他,顿时火起。
他抬高了下巴,试图以势压人:“嘿!你这小儿,可知小爷是谁?广西韦氏你可听说过?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否则……” 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周围排队的人见状,虽然对韦乐的插队行为不满,但听到“广西韦氏”的名头,也知道是豪强,大多敢怒不敢言,只是纷纷侧目。
盛长梧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淡淡反问:“韦氏?恕在下孤陋寡闻,不过,即便皇亲国戚至此,也需遵守朝廷法度,按序排队。公子在此喧哗,扰乱报名秩序,恐有不妥吧?” 他语气依旧平和,但话语中的分量却不轻。
韦乐被他这番不软不硬的话顶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就在这时,维护报名秩序的官府侍卫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立刻走了过来。
为首的侍卫队长公事公办地沉声道:“这位公子,报名需按次序排队,还请勿要扰乱秩序,这小公子说得在理,请您到后面排队等候。”
韦乐见侍卫出面,又见周围人都看着他,自知理亏,狠狠地瞪了盛长梧一眼,悻悻地甩袖,骂骂咧咧地往队尾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哼,小兔崽子,给小爷等着……”
这场风波就此平息,周围人看向盛长梧的目光顿时变了,这孩子面对权贵子弟竟能如此不卑不亢,言辞犀利,绝非普通孩童!
终于轮到了盛长梧。
他走到报名案前,负责登记的官员头也不抬,例行公事地问道:“姓名,籍贯,年岁……”
盛长梧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封用明黄绸缎包裹的书信,双手呈上:“大人,这是学生的身份凭证,请过目。”
那官员有些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浑身一震!只见信笺上御笔朱批,加盖着清晰的玉玺印记!内容正是准许盛长梧参加此次科举的谕令!这……这是官家亲笔!
官员的手都有些颤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面容稚嫩却沉静如水的孩子,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就是那个……那个在汴京面圣的……神童盛长梧?!”
他这一声惊呼,声音不小,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刚才还在议论韦乐和这小孩冲突的人们,瞬间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嗡嗡议论声!
“什么?他就是盛长梧?”
“那个写《三字经》的神童?”
“天啊!他竟然来我们宥阳参加秋闱了!”
“难怪刚才那般气度……”
“他不是有官职吗?怎么还要来参加科举?”
盛长梧面对众人的瞩目和议论,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对那官员微微颔首:“正是在下,大人,现在可以办理报名了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官员回过神来,态度变得无比恭敬甚至有些殷勤,连忙取出亲供单,亲自指导盛长梧填写。
这亲供单内容繁琐,需填写姓名、籍贯、年岁、相貌特征、父祖三代名讳及其入仕情况、授课老师等信息。
此外,还需提供由四邻作保的“四邻共结”名单,以及同考五人相互担保的“五童互结”名单(这些因为有赵祯亲笔,可以不填)。
所有信息填写无误,核查完毕后,官员郑重地盖上了官府大印。
报名手续顺利完成,盛长梧收起凭证,对官员道了声谢,无视身后那些或惊叹、或羡慕、或复杂的目光,带着小满从容地登上盛府等候的马车,径直回了盛府。
而他现身宥阳报名秋闱,迅速在宥阳的学子圈中传开了,有很多人猜想盛长梧为什么会参加科举,因为有官职的还参加科举本就奇怪。
盛长梧从府衙报名归来,径直去书房见了伯父盛维,将盖好官印的凭证呈上,简洁地说道:“伯父,秋闱报名一切顺利,手续已办妥了。”
盛维接过凭证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办妥了就好,接下来这一个月,你便安心在府里备考,需要什么书籍、笔墨,或是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人。我已叮嘱过你伯母和那几个小的,让他们无事莫要去打扰你用功。”
他对这位侄子的科举之路寄予厚望,务求为其创造最佳的备考环境。
随即,盛维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不屑和轻松的语气说道:“你报名时遇到韦家那小子的腌臜事,伯父我也听说了。”
盛长梧抬眼看向伯父,神色平静。
盛维嗤笑一声,摆了摆手:“哼,广西韦氏?听着名头唬人,不过是个地方豪强罢了。山高皇帝远,在桂州或许能横行乡里,但手还伸不到我们宥阳,更别说汴京了!”
他顿了顿,看着盛长梧,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和对未来投资的笃定,“贤侄,你如今才多大?便已简在帝心,得官家亲自过问科举之事,这份恩宠,满大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只要你稳扎稳打,将来的前程岂是那等倚仗家族余荫的纨绔子弟可比?区区韦氏,何足道哉?你根本无需将他们放在眼里,安心备考便是!”
盛维这番话,既是宽慰,也是表明态,整个宥阳盛家,都是他盛长梧坚实的后盾,无需畏惧那些外地豪强。
现在庇护盛长梧,以后盛长梧飞黄腾达了,也能惦念一些宥阳盛家。
盛长梧听罢,知道这位伯父的深意,他躬身一礼:“多谢伯父维护与信任,侄儿明白了,定当专心备考,不负伯父期望。”
“好孩子,去吧。”盛维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盛长梧再次谢过,便转身回了为自己安排的客房内,院内果然清静异常,显然盛维的命令得到了严格执行,盛维的态度也让他更加确信,展现出的价值和潜力,才是赢得支持和尊重的最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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