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继续说：而且这些老人确实需要人帮忙。我时间比较自由，能做一点是一点。
陈默没再追问，转身继续上楼。秦兰依旧保持几步的距离跟着。
送完所有联系卡，两人前一后下楼。走到派出所院门口，秦兰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
陈警官，这是我试着整理的。关于我表姐生前可能接触过的一些人和地方，时间、大概特征都写下来了。不知道有没有用。
陈默接过文件袋。里面是几页手写的A4纸，字迹工整，分条列项，虽然信息依旧琐碎模糊，但比之前的空洞叙述具体得多，看得出花费了不少功夫。
谢谢。陈默将文件袋夹在腋下，我们会查看。
希望能有点帮助。秦兰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还得收拾屋子。
陈默推开派出所铁门。老马正端着大茶缸在院子里溜达，看见他，又瞅了瞅他身后。
哟，嘉奖功臣亲自送卡回来了？刚才那秦小姐又来了？可真够执着的...
陈默没接话，径直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将那个透明的文件袋放在一摞待处理的卷宗上面最显眼的位置。
这又是啥？老马凑过来，好奇地拿起文件袋抖了抖。
李娟表妹提供的一些补充情况。陈默脱下外套挂起来。
老马抽出那几张纸，扫了几眼，咂咂嘴：嗬，写得还挺详细。不过这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想起来这些？他话里有话，显然对秦兰的动机依旧存疑。
她说搬来这边住后，接触到一些老人，慢慢回想起来一些事情。陈默语气平淡。
老马撇撇嘴：搬来住了？就为了她表姐的事？这姑娘倒是下本钱。你说她图什么啊？案子都结了...
陈默没回答，拿起玻璃杯，走向院子里的水龙头。
夜幕降临，档案室里只剩下陈默一人。台灯的光晕笼罩着桌案，那几张秦兰手写的情况说明摊开在手边。陈默的目光一行行扫过那些娟秀的字迹。
他打开内部系统，调出3.21事件的有限权限档案副本，将秦兰提供的时间点、模糊的人名代号、地点特征与档案中记录的李娟生前活动轨迹进行粗略比对。
大部分信息无法核实，也无法证伪。但有几个时间点的描述，与李娟手机通话记录中几个未标注姓名的短暂来电时间存在吻合。还有一个关于穿深色夹克、手指关节有旧伤的模糊男性特征描述，与案发后询问过的、与李娟有过短暂工作交集的一个物流站调度员的外貌部分吻合，虽然当时并未发现该调度员有任何涉案嫌疑。
这些零碎的微不足道，甚至可能只是巧合。但它们指向一种可能性：秦兰并非完全在凭空捏造，她确实在努力回忆并提供一些或许真实的碎片，无论其最终价值如何。
陈默关掉档案页面，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3.21案件已经了结。省厅的结论白纸黑字，物证链完整，王海也早已认罪伏法。秦兰提供的这些碎片，改变不了什么。
他起身，将秦兰提供的那些纸张整理好，放入一个空白档案袋，在标签栏写下李娟案-关联信息补充（秦兰提供）-待核查，然后将其归入了桌角一个标着待处理的文件筐里。
无论秦兰是真心想帮忙，还是别有目的，3.21案子已经告破。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关掉台灯，档案室陷入一片黑暗。窗外，城市夜晚的噪音遥远而模糊。
第二天清晨，陈默照常早早来到派出所。经过三单元时，他看见秦兰正从楼道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个菜篮子，和几个早起买菜的老人熟络地打着招呼。她看到陈默，点头微笑，然后很自然地融入那群老人中，一起向菜市场方向走去。
陈默的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片刻，然后转身走进派出所院子。
老马正在院子里刷牙，满嘴泡沫地说：早啊功臣。刚才看见没？那秦小姐还真在这边住下了，听说租了老刘家那套空了很久的老房子，家具都是昨天刚搬来的。
陈默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向档案室。
一整天，秦兰没有再出现。但傍晚时分，派出所收到一个快递，是秦兰寄来的——一箱复印的社区老人基本信息登记表，附着一张便条：这些可能对你们更新联系卡有帮助。我和老人们聊天时整理的。-秦兰
老马翻看着那些登记表，啧啧称奇：这姑娘，还真是...热心肠啊。连老人子女的联系方式、常用药都问出来了。
陈默接过登记表翻了翻，字迹工整，信息详尽，确实花了不少功夫。
要我说啊，老马凑近些，压低声音，不管她图什么，这些资料确实有用。比咱们挨家挨户问得都细。
陈默没接话，将登记表整理好，放在一边。
下班时，陈默在巷口又遇见了秦兰。她正扶着王奶奶慢慢走着，手里还提着几袋蔬菜。
陈警官下班了？秦兰笑着打招呼，我陪王奶奶买点菜，顺便熟悉熟悉周边环境。
王奶奶也笑着说：小秦姑娘真是热心，非要陪我这老太婆买菜，还帮我拎这么重的东西。
陈默点点头，目光在秦兰手中的菜袋上停留一瞬：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秦兰连忙说，就几步路。陈警官忙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看着秦兰搀扶着王奶奶慢慢走远的背影，陈默站在原地片刻，然后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回到档案室，他拿出那个标注着待核查的档案袋，将秦兰新送来的老人信息登记表也放了进去。
无论秦兰的目的是什么，她提供的信息确实有些价值。但3.21案件已经结案，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这些新材料，最多只能作为档案补充，改变不了什么。
他将档案袋重新放回文件筐，锁上抽屉。窗外，夜幕已经完全降临，零星灯火在雨中模糊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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