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的余威最终彻底平息,石窟入口处的流沙被杨安安费力地清理出一个可供通行的缝隙。外界依旧是那片死寂的赤红荒漠,但石窟内的发现,却让杨安安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没有急于立刻上路,而是决定在这个隐秘的石窟中暂作停留片刻,利用这难得的安宁和安全环境,尝试修炼那篇看似逆天的《九转淬体诀》。
小豆子虽然不懂岩壁上那些蝌蚪文的意义,但他能感觉到杨安安的郑重和兴奋,乖巧地待在石窟入口附近,负责警戒和简单的后勤,将最后一点干净的清水和肉干节省下来留给杨安安。
杨安安将《九转淬体诀》的第一转口诀和行功路线反复研读、揣摩,确认每一处细节都牢记于心,不敢有丝毫差错。这法门深奥晦涩,远非《淬骨诀》那种基础货色可比。光是理解第一转“炼皮肉”的精要,就耗费了她大半日的心神。
按照口诀所述,第一转需引动天地灵气(在此地即是那稀薄而狂暴的煞气),以特定的频率和路线,如同无形的大锤,反复捶打、淬炼全身的皮膜与肌肉,使其发生本质的蜕变,韧如龙蟒之皮,力透千钧之重。其过程,描述得极为凶险,稍有差池,便可能皮开肉绽,甚至伤及经脉。
深吸一口气,杨安安压下心中的忐忑,在那具玉质骨骸前盘膝坐下,姿态与那前辈一般无二,以示敬意与传承。她摒弃所有杂念,先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按照《九转淬体诀》第一转的法门,开始尝试引气。
与《淬骨诀》那种相对温和的引导不同,《九转淬体诀》的引气法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侵略性!意念甫动,石窟内稀薄的荒煞之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力的牵引,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化作一道道灼热尖锐的气流,如同受到指挥的士兵,蛮横地朝着她周身毛孔钻入!
“呃啊——!”
就在气流入体的瞬间,杨安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这痛苦,与之前修炼《淬骨诀》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淬骨诀》引气像是用粗糙的砂纸打磨身体,那《九转淬体诀》就如同将烧红的烙铁,直接摁在了每一寸皮肤、每一丝肌肉纤维之上!那股灼热、撕裂、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由外而内生生碾碎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部感官!
全身的皮肤像是被活活剥开,然后撒上了盐和辣椒!肌肉纤维仿佛被无数烧红的细针穿刺、拉扯、扭曲!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涌出,浸透了刚换上新不久的粗布衣裳。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关紧咬,牙龈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口腔里充满了铁锈般的腥甜味。
太痛了!这根本就是自杀式的修炼!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放弃吧!停下来!还是回去修炼相对温和的《淬骨诀》稳妥!
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更强大的意志力狠狠压下!
放弃?
凭什么放弃?
她想起了那场精心策划的背叛!林皓宇那狰狞贪婪的嘴脸,叶凡那回避沉默的目光!想起灵根被强行剥离时那灵魂撕裂般的痛苦!想起坠入空间裂缝时的绝望!想起在这赤土荒原上,像蝼蚁一样挣扎,饮血食生肉,为几个铜板拼死拼活的日子!
那些屈辱!那些痛苦!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
如果连这点肉身上的痛苦都无法承受,她拿什么去报仇?拿什么回去质问那些背叛者?拿什么在这残酷的世界立足?!
“我不能倒在这里!” 灵魂在呐喊,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倔强和不甘,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这股意志力,甚至暂时压过了那毁灭性的剧痛!
她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欲灭的烛火,却顽强地不肯熄灭。她按照口诀指引,以莫大的毅力,开始引导那些在体内横冲直撞、如同脱缰野马般的狂暴能量,沿着第一转特定的、复杂无比的路线运转。
每推动一丝能量前进,都像是在用钝刀切割自己的血肉!经脉被撑得几乎要裂开,所过之处,皮肉仿佛被寸寸碾碎,然后又在那股霸道能量的作用下,强行重组。那种破碎与重生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将痛苦放大了十倍、百倍!
她的身体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混着汗水,让她看起来如同一个血人。皮肤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跳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真的要在下一刻寸寸断裂。
小豆子守在洞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痛哼和身体撞击地面的细微声响,吓得小脸惨白,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却又不敢进去打扰。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狱的油锅中煎熬。杨安安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好几次都差点彻底昏死过去。但她硬是凭借着那股复仇的执念和不服输的狠劲,一次次将自己从昏迷的边缘拉回,继续引导着能量运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那狂暴的能量流,终于被她以顽强的意志,强行推动着,在体内完成了一个完整周天的运转!
当最后一丝能量归于丹田(体修亦有其能量汇聚之所,并非气海)的刹那,所有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脱感,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通透!
杨安安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直接瘫倒在地上,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疼。
但与此同时,一种奇妙的感觉弥漫全身。虽然极度疲惫,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全身的皮肉仿佛被剥离了一层沉重的枷锁,变得轻盈了许多。一种微弱但真实存在的力量感,从肌肉深处滋生出来,远比修炼《淬骨诀》时带来的增长要明显和纯粹!就连皮肤,似乎也变得更加紧致坚韧,表面那层血污之下,隐隐透出一种健康的光泽。
她艰难地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握了握拳。力量感确实增强了!虽然幅度不大,但这仅仅是一个周天!而且是在没有灵石辅助的情况下,纯粹依靠引动这荒原上稀薄的煞气完成的!
这《九转淬体诀》的效果,果然恐怖如斯!其修炼过程如同酷刑,但带来的回报,也远超寻常功法!
休息了将近半个时辰,杨安安才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挣扎着坐起身,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却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痛苦、疲惫却又充满兴奋的笑容。
这笑容,牵动了脸上的肌肉,带来一阵酸痛,但她毫不在意。
“《九转淬体诀》……”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这才是真正的体修之路!再痛再苦,我也一定要走下去!”
她看了一眼那具玉质骨骸,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这位不知名的前辈,留给她的,是一条通往力量巅峰的荆棘之路,但也是一条希望之路。
接下来的几天,杨安安没有再贸然进行第二次完整的周天运转。第一次修炼带来的消耗和损伤太大了,她需要时间让身体恢复和适应。她将时间用在巩固第一转的感悟上,同时用剩余的清水小心清洗伤口,服用草药调理身体,并带着小豆子继续赶路。
她发现,经过那番非人的痛苦淬炼后,她的身体恢复能力似乎也增强了一些,那些看似吓人的皮外伤,愈合的速度快得出奇。
数日后,当感觉身体状态调整到一定程度后,杨安安再次开始了《九转淬体诀》的修炼。痛苦依旧猛烈,但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意志也更为坚韧。第二次周天运转,虽然依旧艰难,但比起第一次,似乎……稍微顺畅了那么一丝丝?对痛苦的耐受度也提高了一点。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九转淬体诀》共有九转,一转比一转艰难,一转比一转危险。但她无所畏惧。
每一次痛苦的淬炼,都让她感觉离复仇的目标更近了一步。每一次力量的提升,都让她对未来的道路更加坚定。她坚信当她走出荒原时,必将带着一副焕然一新、更加强大的躯体,去面对北方那未知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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