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虚空乱流如同亿万柄淬毒的冰刃,疯狂撕扯着定空珠布下的薄薄冰蓝光膜!
每一次撞击,都让光膜剧烈扭曲、明灭不定,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珠体在栖梧紧握的掌心滚烫灼人,疯狂抽取着他残存的力量和神魂来维持这唯一的屏障。
他死死咬着牙,熔金的眼瞳因巨大的消耗而布满血丝,赤金的瞳孔深处只剩下孤注一掷的执念——护住!
护住怀里冰冷的身躯和旁边那微弱的气息!
不知在混乱与撕扯中漂流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
定空珠的光芒猛地一暗,随即彻底熄灭。巨大的冲击力将紧紧护在一起的三人狠狠甩出!
栖梧只觉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实地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喉头腥甜。
但他第一反应是收紧手臂——
离阙依旧冰冷地蜷在他怀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离珩则被甩在几步之外,身体在撞击中抽搐了一下,再无声息,胸前的伤口在巨大冲击下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液无声蔓延。
“师尊、离珩;”
栖梧挣扎着想起身,身体却如同散了架,左臂诅咒符文的反噬和虚空乱流的撕扯让他虚弱得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熔金的瞳孔扫过四周。
这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石窟。
穹顶高远,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只有石壁缝隙中透出微弱、冰冷的幽蓝荧光,勉强照亮中央一片不大的区域。
空气寒冷刺骨,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和一种古老、沉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的气息。
巨大的石柱如同沉默的巨人,支撑着这片死寂的空间。他们,似乎是被虚空乱流抛进了一处未知的古遗迹深处。
就在这时!
栖梧怀中,离阙冰冷的身躯猛地一震!覆盖的薄霜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一股微弱却异常混乱的波动从他枯竭的识海深处猛地爆发开来!
“呃…!”离阙的眉头痛苦地紧锁,冰蓝的眼眸在霜层下骤然睁开!瞳孔不再是之前的死寂灰败,而是被一片猩红的血影和扭曲的幻象占据!
血玲珑消散前的恶毒诅咒、八苦之中离珩被撕碎的画面、栖梧熔金魔瞳中燃烧的疯狂…无数心魔残片如同挣脱牢笼的毒蛇,在他油尽灯枯、毫无防备的神魂中疯狂噬咬、尖叫!
“不!不!栖梧,住手!离珩!”
离阙破碎的呓语带着巨大的惊惧和痛苦,身体在栖梧怀中剧烈地痉挛起来!
枯竭的灵脉因这心魔反噬而再次撕裂,嘴角溢出暗红污浊的血沫!
他无意识地挣扎着,冰蓝的眼眸涣散失焦,仿佛被困在最深的梦魇里,被自己剥离的心魔彻底反噬!
“师尊!师尊!”栖梧的心瞬间揪紧!巨大的恐慌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他顾不得虚弱,强行催动一丝凤凰真炎,滚烫的掌心紧紧贴在离阙冰冷的背心,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和力量去镇压那肆虐的心魔!
“醒醒!师尊!是栖梧!我们出来了!没事了!您看着我!”
然而,离阙的挣扎更加剧烈!仿佛栖梧滚烫的触碰是烧红的烙铁!
烙印深处传来的混乱、恐惧和排斥,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栖梧的心!
“走开!魔,血玲珑!幻觉!”
离阙破碎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抗拒,涣散的冰蓝瞳孔倒映着栖梧焦急的脸,却如同看着最恐怖的梦魇!
血玲珑临灭前的蛊惑——“你师尊永远恐惧你如同魔头!”——在此刻被心魔无限放大!
栖梧的手臂瞬间僵住!熔金的眼瞳中翻涌起巨大的痛苦和被误解的恐慌。
不是的!他不是魔!血玲珑已经灭了!
“师尊!您看清楚!血玲珑死了!是弟子的错!弟子不该被蛊惑!您别怕我…”
栖梧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哀求,想再次靠近。
“呃啊——!”离阙却猛地弓起身,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吼!
心魔的反噬因栖梧的靠近和凤凰真炎的刺激而更加狂暴!
一股带着污秽气息的暗红血光,竟隐隐从他心口枯竭的道基处渗出!
那是心魔反噬污染本源的征兆!若不压制,师尊最后一点生机也将被彻底吞噬!
栖梧瞳孔骤缩!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情绪!他猛地收回手,如同被烫伤!
不敢再碰!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在痛苦的梦魇中沉沦、被心魔一点点蚕食!
“救…救师尊…”
旁边传来离珩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少年不知何时竟强行睁开了眼,清澈的眼底一片灰败,却死死盯着离阙痛苦痉挛的身影,带着不顾一切的焦急。
他胸前崩裂的伤口鲜血汩汩,生命之火在急速流逝。
救师尊?
怎么救?
他栖梧的靠近只会刺激心魔!
离珩自身难保!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栖梧淹没。他熔金的眼瞳痛苦地闭起,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
就在这时!
离阙挣扎痉挛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冰冷、纯粹、带着寂灭万物气息的微弱波动,竟从他枯竭的识海最深处,艰难地穿透了心魔的狂潮,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清晰地烙印在栖梧的烙印之上!
那是离阙被心魔反噬逼到绝境后,道基最后的本能——玄天宗至高冰魄心法《寂灭归墟》的守护真意!
“冰魄锁心!”
“引导我”断断续续的意念,带着离阙最后一点清明的挣扎和指引!
冰魄锁心!
栖梧熔金的眼瞳猛地睁开!赤金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疯狂燃烧!他想起来了!
《寂灭归墟》中有一式秘法“冰魄锁心印”,需以至寒外力强行镇压沸腾的心魔,将神魂暂时封入绝对冰寂之境!
师尊这是在向他求救!用最后的本能指引他!
可是…施展此印需要极其精纯强大的冰魄之力!他栖梧只有焚世的凤凰真炎!
离珩虽有冰魄本源,但此刻濒死,力量微弱且失控!
怎么办?!
栖梧的目光猛地扫向离珩!少年胸前崩裂的伤口处,那微弱逸散、带着离珩最后生命气息的冰蓝光点…
那是他新生的、源自《寂灭归墟》心法的霜陨冰魄本源!虽然微弱濒临熄灭,但属性却与师尊同源!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栖梧混乱的识海!
“离珩!”栖梧嘶声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把你最后的冰魄之力给我!”
离珩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他瞬间明白了栖梧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
少年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强忍着神魂撕裂的剧痛,将胸前那点即将熄灭、混杂着鲜血和生命本源的微弱冰蓝光点,如同剥离自身灵魂般,艰难地、决绝地逼出体外!
化作一道细微却异常纯粹的冰蓝流光,射向栖梧!
“接…住…”离珩吐出最后两个字,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栖梧熔金的眼瞳瞬间锁定那道冰蓝流光!左臂不顾诅咒反噬的剧痛,强行抬起!
掌心金红真炎瞬间转化为极致的吞噬之力,如同一个小型的火焰漩涡,精准地接住了那道离珩用命送出的、最后的冰魄本源!
嗤——!
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相互克制的本源力量,在栖梧掌心轰然碰撞!
极致的痛苦如同万载玄冰混合着地狱熔岩,瞬间席卷了他整条手臂和半边身体!
筋脉如同被寸寸撕裂!神魂仿佛被投入冰火炼狱!栖梧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嘴角溢出鲜血,身体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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