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栖梧的咆哮裹挟着焚世魔威,将跪在殿外的血玲珑震得倒飞出去!
她撞在冰冷的魔晶廊柱上,妖艳的脸瞬间惨白,却不敢有半分怨言。
挣扎着爬起,将一尊通体幽蓝、寒气四溢的玉匣放在殿门边,迅速消失。
栖梧根本没看那玉匣。他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怀中那具冰冷、破碎的身体上。
离阙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濒死的挣扎,淡金的血痕在他苍白的皮肤下蜿蜒。
那是灵脉尽碎、生机崩断的死亡印记。栖梧抱着他,魔躯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力竭。
而是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一种即将永远失去的、灭顶的冰冷。
他不再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紫黑魔虹,抱着离阙,冲出了死寂的万魔殿。
冲入永劫魔渊那永恒翻滚的灰雾深处!
魔渊最底层,连最凶戾的魔物都不敢踏足的绝域。
这里没有光,只有一种粘稠到令人窒息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黑暗。
唯一的光源,来自深渊中央那一片不过丈许方圆的泉水。泉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透明的幽蓝色。
水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足以让真仙骨髓都冻结的极致寒意——蚀骨泉!
泉水的寒气并非简单的冰冷,而是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直透神魂的“蚀骨”之力。
它并非毁灭,而是一种能将万物强行“冻结”在濒死状态、同时缓慢消融其内部一切“杂质”(包括伤势、也包括生机)的诡异力量。
对魔躯而言,这是酷刑。但对此刻生机几近断绝、体内充斥着狂暴魔煞的离阙来说,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以蚀骨寒毒,冻结濒死之躯,强行剥离毁灭性的魔煞!
魔虹在泉边骤然停下,逸散的魔气碰到泉水散发的寒气,发出“滋滋”的冻结声。
栖梧抱着离阙,站在蚀骨泉边,燃烧的血瞳死死盯着那幽蓝平静的水面,那冰冷蚀骨的气息让他魔躯都本能地感到不适。
他低头,看着怀中离阙毫无血色的脸,冰蓝的长睫在寒气中凝结了一层薄霜。
离阙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
“…师尊…”栖梧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卑微的祈求。
“…撑住…”他不再迟疑,抱着离阙,一步踏入蚀骨泉!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水!极致蚀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接触的泉水,疯狂地侵蚀入体!
栖梧周身沸腾的紫黑魔气猛地一滞,发出痛苦的哀鸣,迅速被冻结、覆盖上一层幽蓝的冰晶!
他闷哼一声,覆盖魔纹的脸颊因巨大的痛苦而瞬间扭曲!这寒毒,对魔元有着天然的克制与侵蚀!
但他抱紧离阙的手臂,没有一丝松动!反而将怀中冰冷的身体,更紧地嵌入自己同样被寒意侵蚀的胸膛!
“呃…”离阙在蚀骨的寒意刺激下,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痛苦的呻吟。
那声音如同针,狠狠扎在栖梧心上。
栖梧不再犹豫,抱着离阙,缓缓沉入泉水中央。
冰冷!无法形容的冰冷瞬间将两人彻底吞没!
幽蓝的泉水浸透衣衫,蚀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冰针,疯狂地扎入每一寸肌肤、骨骼、乃至神魂!
栖梧的魔躯在剧烈颤抖,紫黑的魔纹在幽蓝寒气的侵蚀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他咬紧牙关,下颌绷出凌厉的线条,燃烧的血瞳死死盯着怀中的离阙。
离阙的身体在泉水中微微漂浮,墨色的长发如同水草般散开。
蚀骨的寒毒疯狂涌入他破碎的躯体,强行冻结着那飞速流逝的生机,也冻结着那些在他体内肆虐、摧毁一切的狂暴魔煞!
他苍白的皮肤下,那些淡金色的裂痕在幽蓝寒气的覆盖下,蔓延的速度似乎被强行遏制住了。
然而,冻结只是第一步。更痛苦的是剥离!
栖梧深吸一口气,那寒气如同冰刀刮过肺腑。
他强行运转魔元,抵抗着蚀骨寒毒对自身的侵蚀,同时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最精纯、最温和的本源魔元,如同最细的丝线,缓缓探入离阙被冻结的胸膛。
他要做的,是以自己的魔元为引,如同抽丝剥茧般,一丝一丝,将那些被蚀骨寒毒冻结在离阙破碎灵脉中的、属于自己的狂暴魔煞,强行抽取出来!
这个过程,如同在冻结的琉璃上用滚烫的针挑出杂质,稍有不慎,便是彻底的粉碎!
“唔…”
当那缕魔元丝线触碰到离阙被冻结的灵脉时,即使处于半冻结的濒死状态,离阙的身体依旧本能地剧烈痉挛起来!
冰蓝的眉头痛苦地紧锁,无意识的呻吟从苍白的唇间溢出。
栖梧燃烧的血瞳猛地一缩!心如同被那蚀骨泉水浸泡着,又冷又痛。他强行压下暴走的魔性,动作更加小心翼翼,魔元丝线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一丝极其微弱的、被冻结的紫黑魔煞,被他的魔元小心翼翼地包裹着,从离阙破碎的灵脉中缓缓抽出。
如同抽离一根带着倒刺、深扎在心脏上的毒针!
离阙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
一口混合着淡金血液和幽蓝寒气的血沫呛咳出来,瞬间在泉水中凝结成细碎的冰晶!他的眼睛在剧痛中骤然睁开了一瞬!
冰蓝的瞳孔涣散失焦,倒映着栖梧布满魔纹、因痛苦和紧张而扭曲的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濒死的痛楚!
“师尊!”
栖梧嘶声低吼,手臂死死箍住离阙痉挛的身体,将他更紧地按在自己同样被寒气侵蚀的胸膛上,试图用自己的魔躯分担那可怕的痛苦。
“看着我!看着我!撑住!”
离阙的瞳孔再次涣散,眼皮沉重地合上,只有身体还在细微地、无意识地颤抖着,如同被寒风吹打的落叶。
栖梧血红的眼中流下粘稠的魔血泪,滴落在离阙冰冷的脸颊上,瞬间凝结。
他不再言语,只是更加专注,更加小心翼翼,如同呵护世间最脆弱的珍宝,一丝,又一丝,极其缓慢地抽离着那些致命的魔煞。
时间在蚀骨的寒冷与极致的痛苦中失去了意义。
一天。两天。三天…
蚀骨泉幽蓝的泉水如同永恒的冰狱。栖梧抱着离阙,一动不动地沉在泉心。
他的魔躯早已被幽蓝的冰晶覆盖了大半,魔纹黯淡,燃烧的血瞳也因巨大的消耗和蚀骨寒毒的侵蚀而显得疲惫不堪。
唯有环抱着离阙的手臂,依旧如同最坚固的枷锁,不曾有丝毫放松。
离阙的身体被一层薄薄的幽蓝冰晶覆盖,如同沉睡在冰棺中的神只。
他体内的魔煞已被抽离了大半,生机不再飞速流逝,但破碎的灵脉和枯竭的本源,依旧让他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仅靠蚀骨泉的冻结和栖梧源源不断渡入的微弱本源魔元吊着一口气。
第四天深夜。
蚀骨泉的寒气似乎达到了某种极致,泉水中开始凝结出细碎的、如同星辰般的幽蓝冰晶。
离阙覆盖着冰晶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栖梧瞬间察觉!燃烧的血瞳猛地聚焦!
离阙的眼皮,极其艰难地,缓缓掀开了一条缝隙。
冰蓝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清冷锐利,只剩下无尽的迷茫、虚弱,以及…被蚀骨寒意浸透的麻木。
他涣散的视线,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聚焦在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
魔纹覆盖,血瞳燃烧,写满了疲惫、痛苦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栖…梧…?”离阙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带着蚀骨的寒气,破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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