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江的水，出奇的蓝，应着一对俊男美女，如果天下不是姓季，这二人可能就此私奔，胡中跟冰花儿走了，说起来这也是趟美差，一对苦命鸳鸯的游山玩水。可王不充就不太爽了，皇上不知何故，居然提起科举选才一事，这不得不让他考虑到一些问题，毕竟自己经营多年，不能让别人插手此事。
“人都到了吗？”王不充从后堂走出来问管家。
“老爷，按老爷的吩咐，礼部尚书吴大人，礼部侍郎王大人都在外面候着呢。”
“好，叫他们进来吧。”王不充一身便装，在这别院，他很少穿官服，这里更像是他自己的世界，无论是官是私。
“下官吴司参见宰辅。”
“下关王夏参见宰辅。”二人进屋跟王不充行礼。
“自己人，跟到家里一样，无需多礼，快做，快做，马良……”王不充热情的招呼二人。
“老爷”管家在门外走进来道。
“快去看茶，把前几日产那新茶给二位大人尝尝，再包上些。”王不充吩咐着管家道。
“是，老爷。”管家转身出去，不一会，茶就端上来了，每个人还有一个小礼盒。
“多谢宰辅。”二人看着这小礼盒，虽说是茶叶，但是包装甚为精致，在这宰辅别院，还能讨到些赏的人，都不简单，不是宰辅亲信心腹，就是有事要发生。
“今日找二位来，老夫也就直说了，昨日的事情，二位听说了吗？”王不充显然对于这两个人出奇的信任，根本没有任何的铺垫，直入主题，有时候什么都没有，更让人接受不了，毕竟有些东西还是需要酝酿一下的。
“宰辅，恕我俩愚钝，不知宰辅所为何事。”吴司看看王夏，王夏看看吴司，王夏摇摇头，吴司点点头，这二人确实不知道王不充说的什么。
“昨日，皇上刚刚回朝，就召见老夫，除去一些琐事外，特别提起了科举人才之事。”王不充看着这两个一问三不知的说道。
“噢？科举？”吴司有些疑问，又看了看王夏，这回轮到王夏点头了。
“对，科举。”王不充补充道。
“宰辅，这科举沿用旧制，一直都是照本宣科的，不知什么事情让圣上想到此事？”吴司赶紧问问什么事，既然王夏已经点头了，那说明一切都是合规合法的，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毕竟有些东西自己也是亲自接手的。
“嗯，圣上最近南巡，提拔了一个河道，一个盐道，还有之前的胡中，这些都不是科举佼佼者，圣上用着很顺手，提倡不拘一格降人才。”王不充说完，看着二人。
“这……”王夏其实不想说话，但是要一句不说也不好，总要表现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大人？”吴司也不想接这个茬，但是必须有人接，那一定是王夏，一旦出什么事情，自己还能挡一下，王夏也知道，这是自己该说话的时候了，有时候，兵，只需要说一句，剩下的交给天。
“宰辅，下官觉得，若真如此，长此以往，岂不伤了天下学子的心，我大周虽延用旧制，但在科考上，并未有任何纰漏，若真说这几年科考人才少，那也只能说是学子学艺不精，我觉得假以时日，必然有众出类拔萃之人，为国效力，为圣上，为宰辅分忧。”王夏这套词，简直是套词，从上到下，谁也不得罪，还都挂上了，谁也别想走。
“是啊，宰辅，这科考虽不是选才唯一途径，但是确实能选出有真才实学之人啊！”吴司也跟着附议。
“唉，二位，不是这个意思，科考这许多年，二位鞠躬尽瘁，圣上还是知道的，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觉得圣上可能不是这个意思。”王不充说着端起茶杯，示意二人共饮。
“宰辅，那您看？”吴司哪有功夫喝茶，赶紧问道。
“我觉得，圣上也不过去了芦昌两州，偶然遇见几个人，圣上求贤若渴，当即封赏，问起来，都不是科考之人，这才有了此问，并不是说礼部有问题。”
“嗯，有宰辅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王夏赶紧回，这是着急撇清关系。
“但是，圣上既然提了，咱们不能因为我们没有问题，就不闻不问，对吧。”王不充看着二人道。
“宰辅的意思？”吴司问了句，王夏也直勾勾的听着，都是传话的，没有决策的人，这时候不听明白了，以后办起事来也是多有不便。
“既然皇上去了芦昌两州，回来提及此事，那说明至少南三州暂时不用查。”
“嗯，那北三州？”
“我觉得应该好好查查，虽然是我的封地，我的故土，但是一定要查，要狠狠的查，贵族推荐自然是一部分，但是一定要善待科考之人，提拔，对于贵族世袭推荐，就要看看有没有真才实学了，部分重要官职，可以试着组织一场考试，能者得之，你们看怎么样？”王不充说完端起茶杯。
“尝尝，这个茶真的很不错。”
“嗯，宰辅这茶，果然香甜。”二人都尝了一口说道。
“依宰辅之意，礼部应该从哪里查起呢？”吴司放下茶碗问道。
“这南三州，鱼米之乡，有些许不远入朝为官的才子佳人也不为过，只是这北三州，自古以采矿为生，多是些糙汉子，不善诗书，就从北三州开始吧。”王不充这一句话，二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宰辅，我觉得这北三州，第一应该先从祥州下手。”
“为何啊？这祥州姬家，可是皇后的娘家，北戍边大将军姬玉沙是皇后的亲哥哥，当今圣上的大舅哥，这样稳妥吗？”王不充一席话，这要是外人听见，这是在为祥州好，可这二位听在耳里，记在心间，这不就是点名要查姬家，查姬玉沙。
“宰辅多虑，这既然是皇亲，更应该从祥州开始，这样再查其他，也好服众，宰辅放心，下官二人，这就回去，把祥州众官员的资质都查阅一番，有不符的，先免去官职，等待内部考试结果再议，如若没有其他人员可以替代，那还劳烦宰辅调拨，不能空了北方的戍边不是。”吴司边跟王不充说，边看向王夏，王夏频频点头，似是已经明白其中含义。
“好好，我就知道二位大人最为公正，不然也不在在礼不多年，不曾有任纰漏。”王不充夸奖道。
“宰辅谬赞，我二人最为宰辅门生，多受在宰辅栽培，方有今天，定为宰辅分忧。”
“老夫也是为圣上分忧。”
“为圣上分忧，都是为圣上分忧。”
“哈哈哈哈”三人一起大笑起来，说也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宰辅，若没有其他安排，我二人这就回礼部，抓紧时间去查阅资质。”
“好，我就说二位大人这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的劲头儿，要是天下官员都是二位这样，我大周何愁不胜。”
“为圣上分忧，为宰辅分忧。”二人是干的什么样不知道，这口号是叫一个整齐。
“马良”
“老爷”
“赶紧安排车仗，送二位大人回去，顺便去拿些补品给二位大人，这没日没夜的，可不能让我大周的中流砥柱熬坏了身体。”
“宰辅……”二人抱拳施礼，眼睛都湿润了，这些人不知道是戏演的好还是入戏入的好，难以分辨。
这二人回去礼部，果然是没日没夜，就冲着这点补品，也要尽快把活干好，还别说，速度之快，是常人所不及。
一群鸽子飞出去，一只鸽子飞过来，这要是有个愿意吃鸽子的，今天肯定能吃饱，但这个鸽子，真没有人敢抓，上面有一个牌牌，写着姬字，这是姬家的家书。
“皇后娘娘，祥州有信。”一个侍女抱着刚才那只鸽子来皇后处。
“拿来我看。”姬雪儿好久没有收到过家书，哥哥在做戍边大将军，舅舅在做太守，日子过得优哉悠哉，谁还会挂念一个当初为了保住贵族地位而嫁给叛军首领的人，成了是皇后，败了，败了也是被叛军俘获。
姬雪儿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至亲之人，除了跟季风生的两个孩子，大皇子季昭和三公主季竹，其他人在她这里，都是浮云。当她读完这封信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事情怎么会这样？
“皇上现在何处？”姬雪儿把那信直接扔进了香炉，伴随着檀香一起燃了起来，一股青烟随风散去，这世界上除了写信的人，再没人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
“回皇后娘娘，皇上一直在书房。”那侍女在姬雪儿身边多年，看来对于皇上的一举一动，也是了如指掌。
“好，去做些吃食，我要与皇上共餐。”
“是，娘娘。”
御书房内，季风一个人又在弄他的盆栽，这盆栽的技术就不见长进，天天这花盆倒是不少扔，今天这个花盆，上面还有一个熊的图案，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说着话，姬雪儿就进来了，跟皇上见礼，看见桌子上一大摞子奏章，也不见他批阅。
“你来了。”季风回头看一眼，继续弄他的花，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就跟这花较劲，总说是练习给太后看，太后要是知道他这么的糟蹋花，估计就不是这么说了，老太太对花迷之喜爱，这似乎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臣妾做了些小菜，皇上要不要去尝尝。”
“居然这么有兴致，按理说，我不应该扫兴。”季风这话一说，那就是要不按理。
“皇上？”姬雪儿虽然是季风征讨娶的第一个贵族，但是姬雪儿确是真正的贵族，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这也是她能当上皇后的原因，这偶尔撒个娇，季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哎呀，雪儿，你也看见了，我这一大堆奏折啊，王不充这个老家伙，给我留了这么多东西，本以为我不在家，他都弄完了呢。”季风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皇后主动示好，这婚配已久，大都是各忙各的，基本任务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有时间忙你的花，你的奏折，就没时间去吃口饭。”皇后这语气，说是生气还很温柔，说不生气，听起来明显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雪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咱们，你就直说，不用跟我这样吧。”季风看姬雪儿一再的要求，这平时是不会的，看来这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说，所以就直接问了，要不然，就真的要去吃饭了，这一天就都要在哪待着，实话，偶尔去一次行，待一天，无聊至极，本身他就对女色不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就三个妃子还都是和亲来的。
“难道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吃个饭？”姬雪儿这话问的季风没法接了。
“说吧，什么事，我答应你便是，今天真的太忙了，改日，我一定去，陪你一整天。”季风也只能这样应付，至于这改日是何期，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回祥州。”姬雪儿一看，这是真不去啊，算了，直接说吧。
“回吧，你也好久都没回去过了吧。这酷暑，回祥州行，避避暑，你想什么时候走啊。”季风一听，就这点事，早说不就得了。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回吗？”
“你为什么回祥州啊？”季风这句话苍白的不能再苍白了。
“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是舅舅寿诞。”
“哎呀呀，徐玉寿诞了啊，你这样，一会我安排一下，你给他带点礼物过去，就说是朕赏赐的，这老东西，过寿诞了，有意思。”季风说完老东西，看了一眼姬雪儿，觉得有点不妥，也就没再说。
“我想带昭儿一起回去。”姬雪儿看季风一脸敷衍，略有不高兴的道。
“好，去吧，他就代表朕了，去吧，你去安排吧。”季风这话，明显有点不耐烦。
“那……那臣妾告退。”
季风没说话，摆摆手，继续弄他那盆栽，姬雪儿走了，也没说话，估计也是不想说话了，女人，经常不想说话，没有任何原因，就是不想说话。
“皇上”
“什么事？”
“皇后差人送吃食来了。”
“噢？拿进来吧。”
一个食盒，四样小菜精致无比，虽然季风是个糙汉子出身，但是每次看见皇后做的这么精致的小菜，也是喜欢，便尝上一口。
“嗯，味道不错，肯定不是她做的。”季风大口的吃着，看来还真有点饿了。
祥州城，一片安宁，在这大周最北的边关，繁华也跟南三州不一样，见不得那许多人。这北方人和南方人就不一样，做的东西大而糙，没有太多惊喜的玩意，街面上的人也都是风尘仆仆，似乎是离大漠更近的原因，真不知道，在这地方，姬雪儿是怎么长成大家闺秀，还有那一手的精致，看来姬家对于这个大小姐，似乎是投入了很多。
“书信送出去了？”姬玉沙说道。
“回大将军，已经按您的吩咐送出去了。”
“可有回音？”
“皇后娘娘带着大皇子将不日而归。”
“嗯，雪儿也该回来了，该商议一下以后的事情了。”
“舅舅那面有信吗？”姬玉沙接着问道。
“徐太守那面有信。”
“情况如何？”
“据说，礼部用科考之名，已经削去了很多地方官员，说是要准备内考，但是在实际上已经安排了人员，准备接管一些职务。”
“这礼部，什么礼部，这就是王不充，朝廷不让我们进去，现在连祥州也插手，这是不拿我姬家当人啊。”
“大将军……”
“季禹的死查的怎样了？”
“目前查到的，应该跟胡家无关，具体是谁做的，还要继续查，做事很干净。”
“那胡家呢？”
“胡家确实是有点事，听说胡半斤带兵围了升上。”
“还有此事，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嗯”
“那黑市的事怎么样了？”
“黑石似乎都流向了建州。”
“建州？”
“是的，大量的军用品都流向建州，然后就消失无踪了。”
“这样看来，建州才是我们要研究的，胡家是替罪羊，也可能那位就是想对胡家动手，要不然，王不充也不能着急。”
“大将军，我们应该怎么做？”
“等”
“等什么？”
“等雪儿和昭儿回来，也许我们就不需要王不充了。”
“嗯，大将军运筹帷幄。”
“去建州边境等着，雪儿一到，马上护送回来，不能有半点怠慢。”
“是”
“去吧，看住北面，最近漠北好像有点乱。”
“是，大将军。”
“别让他们钻了空子，那就不好了。”
“是，大将军。”
“漠北的商镇开放了吗？”
“按照大将军要求，已经开放了些时日。”
“有人来吗？”
“都是往来商贩和流民，要等的人还没来。”
“继续，加大投入，我就不信他们能忍住不来抢。”
“是，大将军。”
“去吧。”
“末将告退。”
“漠北，你到底是谁？”姬玉沙看着那部将离开，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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