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州,六州中离京城最近的州,也是存在感最弱的州,因为太小,又离京城太近,都没有个贵族的封地在此,任谁也不会想把自己的封地在皇上的眼皮子地下,皇上宁可把别的州分成两半,也不愿意把柞州分封给任何人,这相当于是把自己的前院给人,自己住后院,你说危险不危险。
柞州虽小,职能很高,这就是京城的后花园,京城的一应穿戴,大部分都是柞州在提供,所以,柞州最高官职是太守,唤做宫文,人如其名,文绉绉,一副酸秀才的模样,白白净净,平时一身长袍,一把折扇,颇有才子之风,若不入朝,怕是跟胡中唐允比比也无妨。炎炎夏日,宫文穿着便装,正在府中树荫下纳凉,一把羽扇,一把摇椅,一壶茶,这日子,悠哉悠哉,偶有兴致,还吟诗一首,今日怕是没有诗了,因为有人来了,一个黑衣人。
“什么人?”宫文看见了还是是听见了,没人知道,他就是知道有人来了。
“故人有信。”那黑衣人大热的天,通体黑衣还带着面纱,这是何苦来,这是多不想让人看见他是谁。
“噢?”宫文一听故人,斜眼看了一眼,那黑衣人就一句话,已经离开了,桌子上面多了一封信和一个盒子。
宫文不紧不慢的起身,看过信件,又打开盒子,眼睛一亮,这信件,要说一年收个几封十几封,也是有的,但是这盒子里的东西,十几年也收不到半个。
“好啊,好啊!”宫文拿着那盒子,看着蓝天,脸上露出了笑容。
若干年前,柞州。
柞州作为京城的后花园,那时候京城还不是京城,几乎和柞州合为一体,有着极强的守护能力,高耸的城墙,充足的兵力,满城的粮食,就是把城围了,打个两三年,也不成问题。
今日,城下来了一队人马,前面一个大旗,上写一个季字。
“城下何人?”城上的士兵看见下面的人马,赶紧喊道,最近这整个六州,都打乱套了,也没有朝廷的指令,也不知道皇上在哪,自己打自己的,也有互相打的,主要还是季风带人到处打,今天这季字大旗既然来了,肯定跟季风有关系,问问还是对的。
“讨逆大将军季禹,识相的赶紧开门投降,要是让本将军杀将进去,那可就不能留你全尸了。”季禹在城下喊道。
“大人,是季禹,听说前阵在芦州屠城的就是这个人。”那副将赶紧跟柞州太守回报。
“呸,他也配,几个种地种不好的农夫,给个砍刀就造反啊,谁人下去给我拿下他,我柞州王定会高官于你,黄金百两。”这柞州王,是皇帝的把兄弟,叫项慈,被册封在柞州为王,名为慈,一点都不慈,柞州百姓被他压榨的恨不得榨出最后一滴血汗,方才罢休,在这关头,必须高官厚禄加官进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大王,末将愿去拿下这季禹,为大王分忧。”
“去吧,去吧。”项慈根本都不看是谁,因为是谁不重要,拿回季禹的人头才重要,现在知道你是谁有什么用。
那人出去没多久,就有士兵来报,已经被季禹的大刀砍成两截,这一说,让整个柞州城的将领都一惊,出去那位虽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是能在柞州柞将军,也是有些功夫再深的,几个回合没照面,就被季禹砍成两截,这季禹什么功夫,什么来路。
“无能的东西,还敢说大话,走,跟我出城迎战。”项慈说着就大跨步往外走,他这一走,整个柞州的将士都要跟过去,谁敢不去。
城门大开,项慈带着柞州的家底走出来城。
“你是何人?”季禹那刀上还有刚才那位的血呢。
“我是柞州王项慈,尔等还不下马受降,免得一会开战,我不留情面。”项慈一脸的不屑。
“哈哈哈哈,就你,还受降,你这都是些什么人,没等打呢,就断成两截,这也太不结实了。”季禹一句话,后面的士兵哈哈大笑。
“哈……”项慈后面的士兵听见,也没忍住,笑了一声,还好声音不大,没被人发现。
“一个连家族都没有的农夫,还敢妄称讨逆大将军,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芦州?还是昌州,这是柞州。你到哪撒野我不管,但是唯独我柞州你不行。”项慈有恃无恐的说道。
“哈哈哈,就你,一个瘦骷髅,还跟我说这个,你要都是这体格的,我都不用动手,放几匹马过去就可以了。”季禹说完,后面的士兵轰然大笑,震彻整个柞州城,这是笑声,这要是喊杀声,不知道柞州会成什么样子。
“你这狗东西,跟你多说无益,来人,给我砍了他。”项慈一句话,后面的将领就冲出去一个,其实大家都不想去的,毕竟刚才那个的尸体还在地上呢。
“好,我柞州还是有善战之人的。”项慈看一个小将冲出去,瘦了吧唧的手指着前方说道。
“来者何人?”季禹习惯性的问了下姓名,没想到那人根本没说,举刀便砍,以为能偷袭季禹,哪知道这一下却正中了季禹的计,那人一刀砍下,季禹顺势下马,一人一刀站在地上,那人砍了个空,季禹横穿马腹,抬手就是一刀,那马应声而断,那人的一条腿也飞上来天。
“啊……谁……谁拍我马……”这人已经咽气了,可能这也是最后遗言,项慈要是知道他之所以冲出来,是因为有人在后面拍了他的战马,控制不住才跑出来的,估计就不会那么骄傲了,这人死都不知道,是谁干的,难不成是自己婆娘的骈头。
“哈哈哈哈,好,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让你后悔从你娘肚子里生出来。”项慈看见这惨烈的一幕,不但没有害怕伤心,还很兴奋的笑了起来。
“风云雷电,急急如律令……”只见项慈拔剑指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词,转瞬间,天空阴云密布,风沙狂起,黑暗中似乎有这鬼魅般的士兵伴随着马蹄声,不知从何处冲杀过来。黑人黑马黑甲加上这黑云风沙,说这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也没问题。
“鬼魅……”
“阴兵……”
不是光季禹手下害怕乱喊,就连项慈的手下也没见过这阵仗,原来这柞州之所以这么多年没人敢动,是项慈还有这一手。
“快撤,快撤……”季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不管是人是鬼,自己的兵肯定不是对手,赶紧招呼撤退,已经晚了,这鬼魅般的黑军已到,兵虽如鬼魅,但是这刀枪却是真的,砍在身上一样的疼,鲜血一样的流,季禹只能自己左冲右突,强行冲出去,脚力快的就跟住了,稍微慢一点,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乌云渐渐散去,风沙也停了,那鬼魅般的兵也不见了,只听见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柞州城外剩下的都是季禹士兵的尸体,染红了柞州外面的土地。
“让你跑了,看你还来不来,走,回城。”项慈一脸的不屑,带着众将回城了,众将一看这架势,也都不怕了,打不过还有大王,会法术,叫阴兵,这谁能行,看来这柞州,项慈敢称王,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大哥,大哥。”季禹跑回来了,喊着大哥就冲进了季风的营帐。
“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季风也是有些纳闷,这季禹出去,十次有八次都把人砍成两截,剩下两次可能是三截,这是怎么了,一看就是跑回来的。
“柞州那骷髅老头,会法术,会叫阴兵……”季禹看来是跑的挺快,到现在还喘不过来气。
“法术?阴兵?”季风一听,有点懵。
“是的,我本来斩杀他的将士,结果那骷髅老头唤出乌云风沙,接着就一队阴兵冲过来,实在是拦不住啊,可怜我那些兄弟了,折了许多……”季禹似乎已经缓过来了,开始怀念他的兄弟们了,也对,有很多人都是在小中州带出来的,别管人家是不是兵,自从兄弟俩起兵那一天起,就跟着到现在。
“别急,等我去为他们讨个公道。”
“可是他们会妖术,还有阴兵,我们怎么打。”季禹看着季风道。
“你觉得这世间有妖吗?这世间有鬼吗?”这两句话问的季禹一愣,说有吧,自己确实没见过,说没有吧,还有先相信。
“当我们饿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我们比鬼更可怕。”季风拍拍季禹的肩膀道。
“嗯,大哥说的对。”
“去,带着我们的亲兵,随去去看看。”
“大哥,不用多带些兵吗?那些东西不管是什么,确实很厉害。”季禹说道。
“兵不在多,在于精,就像你说的,他们那么厉害,我们带多少,不都是去送死,何必,我们只需要杀了项慈,其他人也就不战而降。”季风拎起身后的弓箭,拿着自己的大刀,径直走出营帐,季禹紧随其后。
“大哥……”
“我倒要看看,这鬼到底能不能杀,走。”
“跟着大王杀将回去,给兄弟们报仇。”季禹一句话,那些亲兵一听,大王亲自出战,异常兴奋,别说是鬼了,什么来了也都得杀几个。
季风带着人杀回来,柞州城里已经载歌载舞,不比新年差,这酒没喝几口,一个士兵跑进来报告。
“大王,城外又来了一支军队。”
“又来,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
“还是季字旗号。”
“难不成那什么讨逆将军又回来了?”
“大王,无需多虑,待我等出城解决了他。”下面的将领现在要是不表一下决心,就怕一会没机会了。
“那什么将军,手下败将,大王安坐便是。”又一个将领出来说道。
“看清楚了吗?是那个什么将军吗?”项慈问道。
“回大王,那人自称是季风。”士兵回道。
“谁?”
“季风。”这名字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震,包括项慈。
“好啊好啊,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来了就别走了,来人,随我出城捉拿那叛军大王季风献于皇上,定保各位一世荣华,哈哈哈哈。”项慈说着就站起身来。
“活捉季风……”
“活捉季风……”
“活捉季风……”抓不抓的住是不知道,但是口号必须响亮,从府中一直喊到城外,这回轮到城内的喊声响彻柞州城了。
“你就是季风?”项慈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问道,满身是血那个自然认识,就是刚才被打退的季禹,看这样子,回去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就来了,旁边那个汉子,应该就是季风。
“是我。”季风看着项慈的样子,突然想起来季禹说的瘦骷髅老头,还真形象,估计要不是有什么妖术,季禹能把他打成碎渣。
“你的大将军回去没跟你说啊,他是怎么回去的?”项慈还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
“你个骷髅壳子,你看我怎么弄死你。”没等季风说话,季禹就生气了,在大哥面前还敢这么说,这不是摆明了不给他面子。
“哈哈哈,既然来了,就走别走了,把你两个绑了交给圣上,能换我柞州一世荣华,你俩也值了。”项慈说着抽出手中剑,指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词。
“大哥,他又开始使妖术了。”季禹的刀已经握在手,时刻准备挡在季风的前面,即使那阴兵来了,自己死在这里,也要护得大哥周全。
“莫慌。”季风淡淡的两个字,从身后拿出弓,顺手搭上一支箭,眼见那乌云密布,妖风四起,那鬼魅般的兵已经听见了马蹄声声。
“嗖……”
“啊……”
“噗通……”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天上的乌云不见了,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大王,大王……”柞州的众将一看,项慈的剑还指着天空,但是他的额头上有一支箭,箭头刚好穿过头颅,还滴着血,箭尾的羽毛还在微风中颤着。
再看战场,一队黑盔黑甲黑马的骑兵齐刷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骑兵,连马都是拴着铠甲的,一样漆黑。柞州的人只能看见这些骑兵的马尾,根本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季家的军队只能看见骑兵的前面,看不见项慈头上的箭,但是也一样呐喊,是因为,带头的骑兵和马已经被砍成两截,让后面的骑兵看见如此威武,这才停下来,而在那两截的骑兵旁边站着一个人,手里一把大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铁浮图?”
“是的”有人回答了季风的话。
“你是谁?”
“我叫宫文。”原来这黑骑兵叫铁浮图,这人说着让铁浮图站在两侧,给季风让开一条路,季风拎着大刀,走向项慈。项慈本就瘦小,再加上头上那一箭,整个人都佝偻在马上。
“大王,大王,我们誓死效忠大王……”
“大王,大王,我们誓死效忠大王……”
“大王,大王,我们誓死效忠大王……”
项慈旁边所有的人都赶紧下马跪倒在地,直呼季风大王。
“给,没有我的兵符和我的亲笔信笺,你的人就在柞州,柞州归你了,而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季风在怀里拿出来一个兵符给宫文。
“是,末将领命。”
季风独自一人走向季禹,甚至连柞州城都没进,也没有传说中的进城烧杀劫掠,那似乎真就是个传说,但是这战神,确是真真的存在的。
“看没看见,还是咱们的大王厉害吧,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柞州,大王万岁,大王万岁,季家军万岁,季家军万岁……”随着季禹的一声喊,后面的亲兵无比的骄傲,也跟着喊,柞州城外的喊声已经传到了城内,城内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城已经易主了。
建州城外,唐允和桃三乐,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路追,柳文豹一路跑,刚整装点人马。桃三乐就杀到,还是打不过,在加上唐允的各种带兵,埋伏,伏击,京城范围之内的所有城池都已经收复,就连建州的部分城池也都陆续的回归朝廷,其实下面的人不喜欢打仗,打什么仗,打仗多危险,谁当皇帝,自己都是一个兵,和平年代吃兵粮,还有粮饷发,到日子还能回家娶婆娘,孝顺孝顺老爹老娘。这一打仗,生死难料,再说自己也就是一个兵,除了出去占个人头,一无是处。所有,该投降投降,打赢了贵族受益,打输了,也只是惩罚贵族,如果你底够用,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了,跟自己毫无关系,这地界不管谁是老大,自己该看城门看城门,该守城守城。
“大人,柳将军一路惨败,已经到了建州城外了。”一个副将着急忙慌的来报告王伦。
“什么?这几天就被打回来了?”王伦有点难以置信,前几日已经快到京城,这要是被打回来,死期不就要到了,连个谈判筹码都没有。
“说是京城来了一个什么祥州人,一个不认识的将军,皇……封的讨逆大将军,一直追着柳将军打。”那人本想说皇上,一看这样子,算了,还是不要提。
“赶紧集结队伍,随我带兵出城,为柳将军压阵。”王伦倒是不慌,他觉得根本就不是柳文豹的事,这事出突然,京城没有反应过来,这打回来也正常,哪有造反十天半夜就得天下的。
“是,大人。”
“另外,我让你准备的东西,赶紧准备吧,时候快到了。”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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