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州码头从来都是人来人往,货物似乎永远比搬运的人多,这才好,商人有赚不完的钱,搬运的人有干不完的活,也养的起家,自从没有航帮之后,朝廷水道统一管理,比之前更严格,更有规律,黄不灵没回来之前,大家还有一线希望,觉得航帮有一天还会壮大,自己的帮主还会回来,帮主是回来了,但是也只是给大家些安家费,毕竟当时撤的匆忙,也没留下什么财产,黄不灵赚着黑袍人的钱,给航帮的弟兄们发,这些人也知道了,黄不灵带出去的那些人都回不来了,黄不灵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自己也不想干了,只说帮人经营船只,这次之后,水道似乎要感谢一下黄不灵,因为他的回归,这些人已经不再报任何希望了,只想安心的干活赚钱养家,没有任何的江湖气,这昌州码头,现在可以说才完全回到正轨,朝廷才真正的接管了水道。
“大人,这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一个账房看着这码头上的人,问码头的管事道。
“不知道啊,寻常日子只有航帮的人和船啊,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着都是眼生啊!”那管事的看着那些人道。
“是啊,看着眼生,而且看样子是什么人在集合,你看,这得有几百人了。”
“几百人?这似乎得上千了,而且,怎么感觉他们都带着家伙呢,赶紧派人去通知大人,这码头不会要出什么事吧。”那管事的也是眼尖,看见那些人似乎都藏着兵器。
“我这就去找人。”
“找什么人,你在这给我看住了这些个工人,别一会跟他们打起来,只要不是航帮出事,咱们就没事,我去亲自找大人。”那管事的,说完急匆匆的就要走,咱也不知道这是真去通知了,还是要躲出去。
“大人,大人……”这账房看这样子也不想在这待着,一旦真打起来,那可就是见血的事啊,这账房以前就是在这码头记账的,他可知道,这码头要真打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是没办法,这搬运的总要有个人记账,要不然回头发工钱没有个底子可不行,一趟货物一个竹签,在账房这画个圈,上面收竹签,双保险,确保不会发错,主要是确保不会发多,至于少,只要搬运的人不找,没人管。
“你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做什么?”一个声音叫住了刚才的管事的。
“夫人……”管事的一抬头,正好看见季重骑着马走过来,吓了一跳。
“夫人,我正要去找严大人,正好遇见您了。”
“发生什么事?”季重看着这人有点惊慌的样子。
“今日码头上生面孔比较多,有千八百人,我看着,怎么像都藏着家伙呢,码头没有兵丁驻守,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那人赶紧跟季重说道。
“出什么事情,你赶紧回去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这里有我,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季重主要是想说最后两句。
“是,夫人,小人这就去干活。”这个管事的级别太低,勉强算个九品,这大公主一句话,这就是昌州之主,谁都知道,他哪里还敢多看,赶紧灰溜溜的回去。
“唉,大人,你怎么回来了?”账房还在这琢磨要真打起来,自己从哪跑呢,就看见管事的已经回来了。
“我还没走呢。”这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管事的给这账房说话就没好气了。
“那咱……”
“别提了,碰了一鼻子灰,不是咱们的事,不要管不要看不要问。”管事的有点生气的说道。
“好,大人,都听您的。”账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大概其也猜出来,这是有大官在做什么东西,不让人瞎说,那就看不见就完了,反正自己这不会打仗就好了。
说话间,这江上来了许多大船,看水位都是空船,那些人都在岸边排队,这难道是要用这个船运人?大的不问,小的也不管。那些人都排队等着船,没有一个领头的,似乎就是一堆人,但是还很整齐。黄不灵的船不在里面,停的也不远,今日黑袍没雇他,他船上也没有盆栽,看来今日是没活,远远的望着这些人,黄不灵的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些是兵。
“有劳夫人了,亲自来送行。”黑袍人突然出现在季重的身后说道。
“你也去吗?”季重太讨厌这个声音了,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你想我去吗?”黑袍人不说反而反问道。
“我想你走的远远的,不要再看见才好。”季重狠狠的道。
“夫人说笑了,我们是伙伴,我这也是为了夫人好。”
“为了我好?”
“当然,这些人要是一直在昌州,早晚有一天忍不住,会闹事,那扰的不还是夫人您,这回都去京城,您眼不见心不烦,多好,保的地方安全无忧。”
“说说就无忧了,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你最好不要再回来。”
“昌州人杰地灵,怎么不欢迎我嘛?”
“昌州已经没有什么你可以用的了,你若再回来,怕是我们就不能这么愉快的聊天了。”季重说这句的时候看了一眼黑袍人,他要记住这个人,尽管他还穿着黑袍,把自己藏的那么严。
“好,我走,我正好也去京城一游,这一路上,还要借夫人的令牌一用。”
“快走吧。”
“后会有期,夫人。”
“不会再会了。”说完这句,季重看着那人也上的差不多了,骑马转身离开,黑袍人自己冷笑了一声,也骑马离开,跟那些个兵一起上船了。
季重头都不回,骑马朝着她的野渡方向去了。黑袍人站在船上,看着这几船的兵,看着这兰江水。
“再会,昌州。”
“上人,都上船了。”
“开船。”
“是。”
船开了,两个黑袍人站在船头,后面跟着好几艘大船,这样规模的运兵,除了朝廷,还有谁能做到,要知道,在大周,私自调动军马是死罪,而且各州之间的兵马不可以越界,这就是之前为什么建州劳州争黑金的时候,非要在那个三不管的地方打,祥州的兵只在祥州的境内接人。这船走了,黄不灵的船也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没有人注意到。
“大皇子,大皇子。”一个小厮叫醒了正在睡觉的季昭,这几日季昭有点累,虽然在建州的病有所好转,但是身体还是有点虚弱,被黑美人带着那千里江山图把季昭这几日的气力全都耗光了。
“怎么了?”季昭昏昏沉沉的应了一声。
“来了几位大人,要见大皇子,而且……”
“什么?快说。”季昭有些不耐烦,自己从来也没有跟这些大臣们私下打过交道,也是季风不让结党营私,自小就这样,都习惯了。
“他们是从后门来的。”那小厮道。
“后门?”季昭一下起身,觉得事有蹊跷。
“是的,我怕人多眼杂,就自作主张,先把人放进来了。”
“现在人在哪里?”
“在后门厢房。”
“先给他们看茶,说我马上就来。”
“是。”
那小厮走了,季昭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虽然身体很是乏累,但是他觉得这些个大臣莫名其妙的来到自己的住地,一定有什么事,也不知道都是谁,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大皇子怎么还不来?”
“别急别急。”
“能不急吗?”
“是啊,这是大事啊,能不急吗?”
“急有什么用,我们也得等着,等大将军的信。”
这几个官员正在厢房里面窃窃私语,门开了,进来一人,众人一见赶紧施礼。
“参见大皇子。”
“免了,都坐吧。”季昭知道,他们私自来拜会自己,这已经是死罪,就不必用那些个习俗了。
“大皇子安。”大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都在给季昭请安。
“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探我的府,不会就是为了给我请安吧。”
“大皇子……”
“要是真的要请安,那都回吧,这安也请完了。”季昭说着就起身做离开状。
“大皇子……”这几个官员有点急了。
“大皇子,下官等希望大皇子入朝。”终于说出来了,这说出来头一句,后面的就好说了。
“什么?”季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只有父皇不在京的时候,偶尔让自己监国,只要父皇在,不管是哪个皇子,都不可以沾染朝政,这是规矩。
“请大皇子入朝。”
“你们是来说笑的吗?你们想死,不用父皇,就凭你们现在在这里,我就可以动手。”季昭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再一个,这也是没有一个熟悉的人,看着这几个人,眼熟,有的可能自己连他们是几品官,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大皇子……”所有人都赶紧跪拜在地。
“这是何意啊?”
“大皇子,实不相瞒,我们都是姬将军的人,这么多年蛰伏在京城,就为了今天,这是姬将军的亲笔,请大皇子过目。”季昭接过那人递上来的信看了一眼,还真是姬玉沙的笔迹,但是没有任何的印鉴,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笔迹可以说是仿造的,要是连印鉴都有,那就不好说了。
“都起来吧,你们要做什么?”季昭还不知道早朝发生了什么,这几日,季风也没找他,他光顾着在黑美人那里玩耍,也没看也没听任何事,就连进宫给母后和太后请安都已经好久没去了。
“大皇子,近日,我们已经在早朝之上提及立储一事。”
“什么?”季昭一听见这个消息,眼睛一亮,也是一惊,这可比他们来访死的还快。
“大皇子放心,我们都是以个人名义上奏的,不会连累大皇子和祥州。”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昭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死,以往说这些的,不是当天死,就是隔日亡,这是季风最痛恨的话题。
“大皇子有所不知,我们复议的人比较多,皇上法不责众,只是有点怨气,但是这个事情一旦提及,我们就要继续,要不然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季昭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
“这立储之事,皇上想来不喜欢,但是我们要一点点渗透,争取让大皇子以储君的身份入朝。”
“……”季昭没有再说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我们现在朝堂之上,已经有一定的人,再有祥州的支持,这可是目前大周唯一的贵族了。”
“大皇子,我们一定要把你推到储君的位置,这是我们祥州的希望,本就是大皇子应该得的啊。”
“你是说舅舅支持我?”
“是啊,我们这么做,都是姬将军授意,要不然我们这点人,何德何能敢做此事。”
“大皇子,我觉得趁着现在此事提及,我们应该做两手准备。”
“两手准备?”这一说,听得季昭更是懵。
“是啊,大皇子,自古储君文能登顶,武能掌权啊,大皇子。”
“什么?”季昭听见这文武之说,虽然是在自己的府里,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怎样,都要先有个准备,之后,再做计议,我们负责文的部分,一定要皇上把储君之位立起来,遵守祖训也好,遵守家规也罢,这动荡的世界,一定要有保险才对,现在三皇子已经回不来了,二皇子又不愿入朝,只迷恋武功,现在是大皇子你最好的机会啊。”
“可是这文尚可以,这武……”季昭其实胆子不大,特别是在父亲面前,所以一说到这武,自然要问清楚,要不然自己真的会怂。
“文不用大皇子管了,我们这些人不是全部,还会联系其他人,保证够多就行,相信皇上也不会去惩罚一个联名的奏折,只要人够多就行,至于这武,其实也是有点用的,毕竟皇上是马上得的天下,我们有点东西,万一……到时候,我们也有个帮手不是。”
“那这从哪里来?”季昭听得自己晕晕的。
“祥州会秘密派来一支兵马,回头交于大皇子手上,但是路途遥远,要谨慎,需慢行,少运。”
“可是这武,难道要我逼宫不成。”
“大皇子,怎么叫逼宫,我们有人在手,第一谨防二皇子和三皇子临时出现,必要的时候,可以控住住人。”
“不要伤害二弟三弟。”季昭心里对于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是比较在意的,虽然总是私下里说二弟是野种,但是老三跟他还是很好的。
“我说的只是控制,不会伤害的,三皇子已经贵为漠北之王,应该不会回来,也没有任何的竞争力,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把他安排到漠北,只有二皇子行踪不定,必要的时候,控制住人,等大皇子的事情完事,再放其自由。”
“可这,这要是真的用这办法立了储君,过后父皇也是会责罚于我。”
“大皇子,有的时候,计策太多,不如将计就计。”
“这……”
“我们今日来,就只是让大皇子知道我们的决心,我们都是大皇子的人,大将军正在联手昌州,也要支持大皇子。”
“姑姑?”
“是的。已经在联系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你一说,我还有个礼物要到。”
“大皇子,这个时候了,还什么礼物礼物的啊。就等姬将军的人一到,我们就开始了。”
“不,我这个礼物可能要比舅舅的快些,等我收完再告诉你们。”
“……”众人也不知道大皇子说的是什么,也不好说太多,今天晚上说的已经够多了。
“今日我们只是要跟大皇子摆明我们的身份,这样大皇子也有信心。”
“你们有计划?舅舅的人能进城?”
“放心,大皇子,京城守卫也有我们的人,我们只需要在晚上开一个城门,人悄悄的进来,减少不必要的伤害,直达皇宫。”
“那皇宫?也有你们的人?”
“那是自然,一定要悄悄的进去,这样才有成就,回头就找个替死鬼,都说是他的事情,我们为了清君侧,避免皇上因为身边的人发生意外,必须先立储君,再加上这些时日,大家会联名上书,这一文一武,大皇子……”
“人倒是安排的不错……”季昭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大皇子……”
“此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吧,反正也要等舅舅的人,等我的礼物到了,没准能加快速度,到时候你们一定要随时准备好。”
“啊?大皇子放心。”那官员没听明白季昭的意思,只是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
“等我消息,我也等你们。”季昭看着这些脸,有的他都不认识,他要记住每一张脸,这就是自己的基石,他从没想到,舅舅会突然间给自己来这么一出戏,这要是真成功了,那还什么储君啊,皇宫都进去了,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退,各自准备着。”
“嗯。去吧。”
众人施礼,分批离开,大皇子家的后门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也不会有人看,也懒得有人看,这人都在里面,谁看不看的有什么意义。
“你们做文,这武就不等舅舅了,这礼物要是可以用,那不就是天助我也,这运气来了想挡都挡不住。”季昭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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