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的小火轮突突作响,陈九章的中山装下摆被江风吹得猎猎翻飞。林月倚着船舷,旗袍领口的玉兰纹银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江面闪烁的灯塔遥相呼应 —— 那是十六铺码头的引航灯,也是当年
护印使沉入江底的坐标。
根据
铁舟
的信,沉江处有护印阵的残碑。 林月摸向腰间的竹鞭,鞭梢银铃突然发出清越的响声,江底有两股灵力波动,一股是星陨罗盘的旧韵,另一股...... 她的眼神突然凝重,是幽冥界的浊气。
潜水服的铜盔扣在头上时,陈九章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黄浦江底沉睡着无数护印使的英魂。铁梯通向幽蓝的江水,每下潜十丈,就能看见石壁上模糊的朱砂印记 —— 那是用精血画的玉兰与星芒,正是两族护印的标志。
三百尺深处,一座倒悬的石牌坊豁然出现,匾额上
二字已被江水泡得斑驳,却仍有星光从中溢出。牌坊后是蜿蜒的石阶,每一级都刻着淞沪会战时的日期,青苔覆盖的凹痕里,隐约能看见子弹嵌入的痕迹。
当心水鬼。 林月的玉佩突然发烫,照亮了前方游弋的黑影 —— 那是被制成人蛊的码头工人,他们的四肢缠着铁链,胸口嵌着的不是心脏而是引魂灯,灯光闪烁的频率,竟与血月祭时的幽冥眼共振。
陈九章的长枪扫出星陨之光,却在触碰到水鬼的瞬间被弹开。林月忽然指向水鬼腰间的铜钥匙:那是十六铺货栈的通关符,当年
铁舟
就是用它打开的幽冥眼封印。 她的竹鞭甩出银铃阵,清响中,水鬼胸前的引魂灯纷纷爆裂,露出里面藏着的护印使血书。
石阶尽头是座圆形石室,中央石台上躺着具身着褪色旗袍的骸骨,颈间银镯刻着
二字 —— 正是当年在裁缝铺留下信笺的护印使。她怀中抱着的竹鞭已残破不堪,鞭身刻着的淞沪死难者名单,此刻正与林月手中的竹鞭产生共鸣。
墨兰护印使...... 林月的声音在铜盔中回荡,信里说她在十六铺挡下三波日谍,原来最后一战是在这里。 她注意到石室顶部的星图,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上海的幽冥眼位置,而圆心处的凹槽,恰好能放入完整的星陨罗盘。
陈九章刚将罗盘嵌入凹槽,石室地面突然浮现出血肉构成的地图 —— 正是万蛊窟在远东布下的十七个幽冥眼。罗盘光芒扫过之处,地图上的
重庆 南京 等标记依次亮起,每个光点都伴随着护印使的虚影闪现。
他们在长江流域布网! 陈九章握紧林月的手,发现她的玉佩正在填补星图上的裂痕,圣女说的没错,血月祭的精血顺着黄浦江流入长江,现在整个水系都成了幽冥界的导管。
话未说完,石室顶部突然裂开,无数蛊虫组成的水龙卷席卷而入。为首的是具镶嵌着珍珠的骷髅,正是用汇丰银行买办的头骨制成,眼窝里嵌着的,竟是当年
沉入江底的引航灯。
陈九章,林月, 骷髅的声音混着江水的呜咽,你们以为毁掉上海的幽冥眼,就能阻止远东的复苏? 它张开嘴,喷出的不是江水而是密密麻麻的幼蛊,看看这些水鬼 —— 他们都是当年帮护印小队送药的码头兄弟,现在全成了本座的引魂幡!
林月的竹鞭突然缠上石室中央的
石碑,碑身浮现出
的临终刻字:吾以身为锚,镇此幽冥眼;待星陨月魄至,人间灯火明。 她终于明白,当年护印使不是沉入江底,而是用身体化作了封印的锚点。
阿九,用罗盘激活星图! 林月将玉佩按在
骸骨的银镯上,当年先祖们没说完的话是 —— 双器合璧的终极封印,需要用护印使的精血与人间灯火共鸣!
陈九章调动罗盘之力,星图突然爆发出璀璨光芒。长江流域的每个幽冥眼位置,都亮起了对应的护心灯:汉口的码头灯火、重庆的山城火把、南京的夫子庙灯笼...... 这些由百姓点燃的灯火,通过水系与星图相连,形成了覆盖整个远东的护心网络。
骷髅发出刺耳的啸叫,水龙卷瞬间崩溃。陈九章看见,在水鬼们消散的瞬间,他们手中紧攥的不是引魂灯,而是半张泛黄的船票 —— 那是当年
发给码头工人的护身符,票面上印着的,正是星陨罗盘的简化纹路。
石室的水面突然平静, 骸骨的银镯滑落在林月掌心,镯内新浮现出一行小字:江底石匣藏密钥,星陨月魄照九州。 她抬头望向石室深处的暗格,里面整齐码着的,正是护印小队当年未寄出的所有家书,每一封都盖着 十六铺灯塔 的火漆印。
原来终极封印的钥匙,藏在长江的源头。 陈九章摸着罗盘上亮起的 长江源 标记,当年陈玄霄和林暮雪将星陨月魄的力量,注入了整个华夏水系,所以万蛊窟才要顺着长江唤醒幽冥眼。
林月将家书收入旗袍内袋,指尖划过
刻在石碑上的血字:现在我们知道了,只要人间还有灯火,幽冥眼就永远无法完全打开。 她望向陈九章,发现他眼中倒映着星图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当两人浮出江面时,十六铺码头的灯塔刚刚亮起新的灯油。报童的叫卖声穿透晨雾:号外!号外!长江流域现奇光,万千灯火连星图...... 陈九章望着江面粼粼的波光,忽然想起在中央银行看见的场景 —— 即便在最黑暗的租界,总有人为了黎明而点亮灯火。
下一站,长江源头。 林月摘下铜盔,江风吹散她鬓角的湿发,那里有先祖留下的最后一道封印,也是阻止魔尊复苏的关键。 她的手指穿过陈九章的指缝,玉佩与罗盘的光芒在江面投下交叠的影子,如同两簇永远不会熄灭的星火。
黄浦江的汽笛再次响起,这次带来的是希望的讯号。陈九章望着怀里的罗盘,盘面的 长江源 标记正在闪烁,而林月的侧脸,在朝阳中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他忽然明白,所谓的星陨月魄,从来不是孤独的星辰,而是当它们相遇时,能照亮整个人间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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