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在我身后轰然关闭,那一声巨响仿佛一把铁锤,狠狠砸在我的心脏上,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余音在密闭空间里来回撞击,像无数细针扎进颅骨。
世界瞬间被分割,门外是未知的走廊,门内是囚笼般的密室。
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蜷缩在冰冷的m - 07号人偶背后,稀薄的灰尘和人偶身上散发的塑料气味混合在一起,钻进我的鼻腔,带着一股陈年封存的霉味,呛得我几乎窒息。
指尖触到人偶后背,粗糙的接缝划过皮肤,留下细微的刺痛感。
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衣,湿漉漉地贴在脊背上,每一寸皮肤都因恐惧而紧绷,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我的脑海里,那面立式镜中闪现的画面挥之不去。
那间窗明几净的指挥室,那个戴着银边眼镜的男人,以及他那双翻动着“顾昭亭·已归档”文件夹的手。
我记得太清楚了,每一个细节都像被慢镜头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
他的指尖干净修长,在触碰到文件夹边缘时,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圈折射出显示器的冷光。
那是一枚刻有螺旋纹的戒圈,样式古朴而独特,纹路像是无限缠绕的π符号,冰冷而神秘。
就在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那枚戒指……我见过!
在许明远书房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在他以为我熟睡后偷偷取出的那个丝绒盒子里,就躺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许明远不是核心。
他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头目,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这个指挥室的存在。
他只是一个执行者,一枚棋子,一枚戴着仿制戒指、被赋予了部分权限的棋子。
真正的“他”,那个戴着真品戒指、可以随意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标记为“已归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而顾昭亭……他没有死。
他只是被“归档”了,像一份处理完毕的文件,被存放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等待着下一次被调阅。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摸向藏在内衣夹层里的那个微型U盘。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
借着巨大的人偶身躯的遮挡,我将U盘插入手机,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亮起,像一豆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映出我苍白的指节和微微发抖的唇。
我点开那个经过三重加密的视频文件,画面开始播放。
镜头晃动得厉害,拍摄者显然很紧张。
画面里,七个穿着统一黑色长袍、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圈。
圈子的中央,冰冷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
尽管光线昏暗,我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顾昭亭。
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但胸口仍在微弱地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π等于3.……”
一个沙哑的声音开始念诵,七个蒙面人齐声跟上,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催眠般的节奏,像潮水般一波波拍打我的神经。
每报出一个数字,就有人用木槌敲击一下铜磬,清越的“当”声穿透了嘈杂的念诵声,精准地卡在每一个数字的末尾。
那声音仿佛不是敲在铜磬上,而是敲在我的神经上,每一次“当”都让我的脊椎微微一颤。
当他们念到第十二位数字“9”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念诵声、铜磬声,都在同一秒钟消失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紧接着,七个蒙面人仿佛接到了无声的指令,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朝着中央的顾昭亭叩首,动作整齐划一,像一群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
镜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拍摄者似乎也跪了下去,然后又偷偷抬起手机。
一个离镜头最近的蒙面人站起身,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是他!
视频里的这个人,正是顾昭……不,等等,他的脸型和顾昭亭有细微的差别,但无疑,他就是我之前在另一份资料里见过的,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
他俯下身,低头查看躺在地上的顾昭亭,然后伸手,将两根手指探向顾昭亭的鼻下。
“脉搏停止,进入冰封期。”他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却清晰地被手机录了下来,那声音轻得像风,却在我耳中炸开。
话音刚落,旁边立刻走上来四个人,他们熟练地抬起顾昭亭的“尸体”,动作僵硬地走向墙角一个巨大的立式冰柜。
他们将“尸体”塞了进去。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冰柜门被关上,金属撞击的余音在密室中久久不散。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屏幕瞬间变黑。
我捂住嘴,几乎要窒息。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连吞咽都变得艰难。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掉胸腔里狂跳的心脏,在脑中启动了那个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能力——我并非简单地回放视频,而是以声音的节奏为基准轴,开始在脑海中自动补全那些缺失的、模糊的画面帧。
铜磬的敲击声是关键。
每一次敲击的间隔都极其稳定,大约是0.8秒一次。
根据这个节奏,我能精准地推断出,在念完第十二位数字“9”之后,到所有人跪地叩首之前,存在着长达3秒的静默期。
这3秒,足够发生很多事。
接着,是那个蒙面人探鼻息的动作。
我的大脑将他袖口的褶皱变化放大、锐化。
我看到,在他俯身时,袖口的布料因为手腕下压而产生了一道新的、不自然的折痕。
这个动作的幅度表明,他的手指根本没有真正靠近顾昭亭的鼻孔,甚至连基本的“试探呼吸”的姿势都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
他只是在表演,在完成一个既定的程序。
最后,是冰柜。
那个巨大的冰柜,柜门开启的角度只有大约35度。
这个角度,根本不足以将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完全、顺利地塞进去,除非……除非冰柜内部早就被改造过,里面已经放置了一个与顾昭亭身形一模一样的空腔模型,他们要做的,只是将真正的顾昭亭藏进模型内部,再把模型推回原位。
所谓的抬走尸体,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偷梁换柱。
镇静剂注射、制造假死体征、利用仪式念诵进行心理暗示、用模型替换真人、最后将“尸体”暂存在冰柜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查验。
一幅完整而冷酷的流程图,在我的脑中瞬间拼接完成。
这不是什么神秘的献祭仪式,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精密的骗局!
许明远醉酒那晚的话,毫无征兆地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晚照,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π吗?因为它美丽、神秘,而且……永远不会结束。”
我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我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他们用“无限不循环”这个浪漫又充满哲学意味的数学符号,来掩盖他们那套“可复制、可终止”的杀人程序。
他们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相信,自己参与的是一项伟大的、永恒的事业,却不知道自己只是流水线上的一环。
而选择在第十二位数字停止,也绝非偶然。
我迅速在脑中计算,一个成年人最平稳的呼吸周期大约是12秒——5秒吸气,5秒呼气,再加2秒的停顿。
而仪式中念诵前12位数字加上11次铜磬敲击的间隔,总时长恰好是12.4秒,几乎完美地契合了一个完整的呼吸周期!
他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精准地操控受害者在镇静状态下的生理节奏,让假死状态看起来天衣无缝。
我从口袋里翻出那支小小的圆珠笔和皱巴巴的便签纸,借着手机屏幕的余光,飞快地记下几个关键词:假死核心 = 脉搏消失 + 体温骤降 + 呼吸暂停。
三要素必须同步达成。
而这一切,既然可以人为制造,那是否也意味着……可以人为破解?
就在我思绪飞转之际,一阵轻微的骚动打断了我。
我猛地惊醒,心跳骤然加速,仿佛从一场精密的运算中被粗暴拽回现实。
我从人偶的缝隙中望出去,看到老吴那张布满阴霾的脸。
他正粗暴地将小满从人群中拉出来,一直推到我身旁这台m - 07旁边的m - 08号人偶前。
“别怕,孩子。”老吴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残忍,“仪式需要一个全新的灵魂载体。今晚,你就‘死’一次,提前感受一下灵魂剥离的滋味。”
被推搡着的小满,身体瘦弱得像一根芦苇。
她没有哭,也没有挣扎,只是突然抬起头,那双本该充满孩童天真的眼睛,此刻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她目光穿透了我和她之间的黑暗,精准地落在我藏身的位置,嘴唇微微翕动,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姐姐,镜子又说话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冰凉。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密室角落里那面巨大的立式镜。
果然,光滑的镜面再次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但这一次,映出的画面不再是指挥室,而是我无比熟悉的地方——我大学辅导员李老师的办公室!
镜中的李老师正焦急地踱步,而坐在电脑前的,是我拜托过的宿管李婶。
李婶将我偷偷交给她的那支录音笔插进了电脑,但她听了一会儿,却烦躁地摘下耳机,对着李老师用力地摇头:“不行啊,李老师,听不清!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全是‘沙沙’的杂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镜面中的画面一闪,瞬间恢复了原状,重新映出这间昏暗的、布满人偶的密室。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
最后一丝希望,被这诡异的镜面彻底击碎。
他们已经察觉到了,甚至提前干扰了外界所有的通讯渠道。
我的求救,失败了。
彻骨的寒冷包裹了我,像无数根冰针刺入骨髓。
我意识到,我已经被彻底困死在这座孤岛上,没有任何外援。
真正的突破口,不在外面,只能从他们引以为傲的“仪式本身”去寻找。
我缓缓地、用力地握紧了手中那枚小小的U盘,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我掌心生疼,那痛感却让我更加清醒。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我的心中破土而出。
如果他们能用π,用这套严谨到变态的流程,来制造一场天衣无缝的“假死”。
那么我,林晚照,或许也能用它,用他们自己的规则,来为自己,为小满,演一场真正的“复活”。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小满瘦小的背影上,钉在老吴那张冷酷的脸上。
我的大脑从未如此刻般清醒,恐惧被一种更加强大的情绪所取代——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黑暗中,老吴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来自地狱的判决,冰冷而清晰。
“m - 08号,试运行,现在开始。躺进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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