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穿透薄薄的窗纸,精准地刺入我的耳膜。
烛火熄灭的瞬间,世界被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吞没,唯有赵婆子那句话在空气中盘旋、发酵,每一个字都带着腐烂的潮气。
试过了?她怎么会知道?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心脏却像被困在肋骨囚笼里的野兽,疯狂撞击。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捂住旁边苏眠的嘴,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剧烈颤抖的肌肤。
她醒着,她也听见了。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牙齿咯咯作响,那是恐惧濒临崩溃的边沿。
“孩子,躲起来是没用的。”赵婆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紧不慢,像是在自家院里闲聊,却又清晰得如同贴在我耳边低语,“这屋子,认人。特别是你这样……心里藏着事的孩子。”
铁锹的刮擦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拐杖笃、笃、笃敲击地面的声音,一步一步,向着后窗靠近。
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的血腥气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用这尖锐的痛感对抗着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
必须动!
我不能坐以待毙。
猪圈、卫生所、周麻子……所有已知的危险在我脑中飞速闪过,但眼下最大的威胁,就是窗外那个枯瘦的老人。
我拉了一把苏眠,她的身体僵硬得像一截木头。
我不敢出声,只能用尽全力将她往屋子深处拖。
脚下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死寂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像一道惊雷。
窗外的脚步声停了。
“你看,它在欢迎你。”赵婆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刘翠花那丫头走的时候,也是这么不情不愿。可躺进去以后,就安稳了。”
我的动作僵住了。
刘翠花?
那个三年前搬走的女人?
她不是搬走了,她是……躺进了“盒子”里?
这个老屋不是被废弃的,它是一个中转站,一个处理“失败品”或者“预备品”的加工车间!
供桌!
我的视线拼命穿透黑暗,锁定了屋子中央那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唯一的掩体。
我蹲下身子,拖着苏眠一起,粗糙的草席擦过我受伤的脚踝。
疼痛仿佛成了遥远的信号,被我耳中的轰鸣声淹没。
我们终于滑到了供桌下面的黑暗中。
这个空间很狭小,弥漫着灰尘、霉菌的味道,还有其他的……一种隐隐约约的甜腻味,像是旧香和腐烂气息的混合。
我将苏眠紧紧按在身下,用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压住她不断抽搐的肩膀。
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浸湿了我的手背。
“小姑娘,你身上的味道,和她们不一样。”赵婆子的声音幽幽传来,像是能看穿墙壁,看穿供桌,直视着蜷缩在黑暗中的我。
“她们的味道是害怕,是顺从,是燃尽后的灰。可你的味道……是火,还没点起来,就想燎原的火。”
她顿了顿,拐杖在窗台上轻轻敲了一下。
“这样的魂,最补了。要用来点亮第七根蜡烛。”
第七根蜡……我猛然想起供桌上那七根未燃的黑蜡烛。
她们不是没来得及用,而是在等。
等一个特定的“祭品”。
等我。
账本上那句“待引渡,林姓女”在我脑中炸开,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恶意。
她们不是随机挑选,她们是在狩猎!
狩猎那些试图反抗、试图逃离的“不安分的魂”!
我的金手指在极度的恐惧和压力下再次发生了异变。
那恼人的耳鸣不再是混乱的噪音,它像一个精密的滤波器,开始主动屏蔽掉外界无意义的杂音——风声、远处模糊的狗叫、甚至是我自己粗重的呼吸。
唯独两样东西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一是赵婆子那沙哑的、仿佛携带着某种精神指令的语调;二是……一种极细微的,高频的嗡鸣,似乎就源于这屋子的墙体,源于那摊被浇在墙根的温热的血。
“血是引子,能让屋子安静下来,听得更清楚。”赵婆子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导师,在给我讲解仪式的每一个步骤。
“你试过了那个节奏,对不对?吸四,停三,呼四……感觉到了吗?那扇门,其实一直都开着,只是你们看不见。”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我心中另一个谜团。
π律诱导,声波操控……这些都只是表象。
真正的核心,是创造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不是物理上的安静,而是感官上的。
通过呼吸、咒语和烛火,剥夺你对外界的正常感知,让你只能接收到他们想要你接收的“指令”。
而我的金手指,在无意中,竟然模拟并强化了这个“过滤”过程!
“……进来吧……安静才安全……”那个熟悉的低语再次从耳道深处渗入,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具有诱惑力。
我猛地一头撞在身后的桌腿上,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不行,我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是故意的,她在用言语完成仪式中剩下的部分,她要在这里,用精神压垮我!
“周麻子他们就快来了。”赵婆子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他们可没我这么好的性子。被他们找到,你的下场,会比小桃还难看。乖乖地,自己准备好,像m - 07一样,笑着进去,多体面。”
m - 07,五月廿三,笑入盒。
老赵头的话再次回响:“坟头还蹬了两下腿”。
矛盾!
彻头彻尾的矛盾!
那不是自愿,那是神经系统在死亡前的最后痉挛!
窗外,赵婆子的声音消失了。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笃,笃,笃……但这一次,是渐渐远去。
她走了?
就这么走了?
我不信。
这更像是一个陷阱,一个测试我耐心的游戏。
我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供桌下,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黑暗中,苏眠的颤抖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她似乎是吓晕过去了。
周围死一般寂静。
赵婆子离开后,那股被金手指过滤掉的杂音又重新涌了回来,风声,虫鸣,还有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然而,有什么东西留下了。
那股高频的嗡鸣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它不再需要通过赵婆子的声音作为介质,而是直接钻进我的大脑。
我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挡那声音分毫。
它不是从外界传入的,它就在我的脑子里。
那恼人的耳鸣,此刻像失控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我的意识,时而尖锐如利刃,时而低沉如闷雷,在我的颅内疯狂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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