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泼墨，狂风卷着残叶，在靖王府的青石板路上打着旋。檐角的宫灯被吹得剧烈摇晃，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如同蛰伏的鬼魅。
萧衍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剑斜斜出鞘三分，寒光映得他眸色愈发沉冷。他立于庭院中央的海棠树下，玄甲卫精锐如雕像般隐在回廊柱后、假山石旁，弓弦拉满，箭簇对准王府各处入口，只待猎物闯入。
“王爷，影卫已确认，三十余名死士分三路潜入，皆是柳阁老培养的‘影杀卫’，兵刃淬毒，招招致命。”暗卫首领低声禀报，气息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萧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龙纹：“柳阁老倒是舍得下血本，可惜，他选错了猎物。”
话音刚落，西角门方向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门锁被撬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道黑影如狸猫般窜入，蒙面黑衣，手持长刀，动作迅捷无声，直奔书房方向——那里灯火通明，看似是萧衍夜读的所在。
死士们显然对王府地形做过功课，避开明哨，直奔核心。可他们刚踏入庭院，萧衍突然抬手，一声低喝：“放箭！”
刹那间，箭矢如雨，破空之声划破夜空。冲在最前的三名死士猝不及防，箭头穿透胸膛，闷哼一声便倒在血泊中。剩余死士反应极快，立刻举刀格挡，同时加速冲向书房，刀光在夜色中划出冷冽的弧线。
“杀！”死士头目低吼一声，三十余人分成两组，一组继续冲击书房，一组反扑暗卫，试图打开缺口。
萧衍不退反进，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横扫而出。一名死士长刀劈来，他侧身避开，手腕翻转，剑尖直刺对方咽喉，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玄色劲装上，如同开在暗夜的花。
“靖王萧衍？你竟早有防备！”死士头目见他身手如此凌厉，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狠厉，“不过，今日你必死无疑！”
他挥刀指挥，死士们悍不畏死，轮番上阵。这些人皆是江湖顶尖杀手，配合默契，刀法狠辣，即便面对玄甲卫的阵型围杀，也丝毫不落下风。
庭院中，刀剑交锋之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血腥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玄甲卫虽训练有素，但死士们个个以命相搏，一时间竟陷入僵持。
萧衍越战越勇，长剑舞动如飞，每一招都直指要害。他多年伪装“废物”，实则暗中苦练剑法，如今卸下伪装，锋芒毕露，无人能挡。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已有十余名死士倒在他剑下。
可死士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渐渐有玄甲卫受伤。一名死士突破防线，长刀直劈萧衍后背，眼看就要得手——
“小心！”
一声清喝从暗处传来，紧接着，数枚银针破空而出，精准射中死士的膝盖。死士腿一软，跪倒在地，萧衍反手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萧衍侧头望去，只见云暮一袭素衣，隐在回廊阴影中，手中还捏着银针，显然是她在暗中相助。四目相对，他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化为更深的冷厉，转头继续厮杀。
云暮没有现身，只是不断从暗处射出毒针、撒出迷烟。她的毒针精准无比，专挑死士的要害或关节，迷烟则让死士视线受阻，动作迟缓。有了她的暗中配合，战局渐渐倾斜。
“是听风楼的毒术！”死士头目察觉到不对，怒吼一声，“找出那个暗箭伤人的贱人，先杀了她！”
两名死士立刻脱离战团，朝着云暮藏身的回廊冲去。云暮早有准备，身形一闪，避开长刀，手中毒粉撒出，同时指尖银针连发。两名死士吸入毒粉，动作瞬间僵硬，银针射中眉心，当场毙命。
可这一动，也暴露了她的位置。更多死士朝着回廊冲来，想要先解决这个暗中的威胁。
萧衍见状，心中一急，长剑翻飞，逼退身前的死士，纵身一跃，挡在云暮身前：“这里交给我，你退到安全处！”
“不必。”云暮摇摇头，手中出现一把短匕，“我能自保，且助你一臂之力。”
她话音刚落，便身形一闪，冲入战团。短匕配合银针，灵动迅捷，专挑死士的破绽出手。萧衍剑法凌厉，正面强攻；云暮身法诡谲，侧面偷袭，两人配合默契，如同多年战友，死士们在他们联手之下，节节败退。
死士头目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猛地捏碎。令牌碎裂的瞬间，剩余的死士眼中都闪过决绝，如同被点燃的爆竹，疯狂反扑。
“是‘死士令’！他们要同归于尽！”暗卫首领高声提醒。
萧衍面色一沉，长剑舞动得更快：“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云暮也加大了毒粉的用量，迷烟弥漫在庭院中，死士们视线受阻，疯狂的反扑渐渐变成了盲目的冲撞。萧衍抓住机会，一剑刺穿死士头目的胸膛。
“柳阁老……不会放过你们的……”死士头目吐出最后一口气，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头目一死，剩余的死士失去指挥，更加混乱。玄甲卫趁机围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一名死士也被斩杀。
庭院中，血流成河，尸体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宫灯依旧摇晃，昏黄的光线下，每一滴血都显得格外刺眼。
萧衍收剑而立，玄色劲装已被鲜血浸透，脸上溅到的血滴顺着下颌滑落，眼神冷冽如冰，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他转头看向云暮，见她只是衣袖被划破，并未受伤，眼中的寒意才稍稍褪去。
云暮走到他身边，看着满地尸体，眉头微蹙。她并非圣母，但如此惨烈的厮杀，仍让她心中泛起一丝不适。“这些都是柳阁老的死士，看来他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狗急跳墙，也难逃一死。”萧衍声音冰冷，“只是没想到，他竟培养了如此多顶尖死士，看来我们之前还是低估了他。”
就在这时，一名玄甲卫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和一枚虎符碎片：“王爷，从死士头目怀中搜出的！”
萧衍接过，展开密信。月光下，柳阁老的笔迹清晰可见，上面明确写着“除萧衍、云暮，夺回罪证”，落款盖有柳家私印。而那枚虎符碎片，材质特殊，上面的纹路，竟与当年云家灭门案中，负责抄家的禁军所持虎符完全契合！
萧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将密信递给云暮：“你看。”
云暮接过密信，看完后，指尖微微收紧。虎符碎片她认得，当年母亲临终前，曾给过她一块一模一样的碎片，说这是找到真凶的关键。如今两块碎片对应，真相已然明了，柳阁老就是当年抄家云府的主谋之一！
“还有更令人震惊的。”萧衍指着密信末尾的一句话，“你看这里，‘陛下默许，事成之后保柳家一世荣华’。”
“什么？”云暮心中一震，连忙细看。果然，密信末尾确实有这样一句话。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皇帝？竟然是皇帝默许的？当年云家灭门，柳家通敌，这一切的背后，都有皇帝的影子？
萧衍看着她震惊的模样，伸手握住她的手，语气沉重：“看来，我们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强大。柳阁老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主使，是父皇。”
云暮浑身冰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十年血仇，她一直以为真凶是柳阁老，可没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竟是当今皇帝！
庭院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萧衍紧紧握着云暮的手，眼中满是决绝：“暮儿，别怕。无论敌人是谁，我都会陪你一起，讨回公道。”
云暮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震惊渐渐化为冰冷的恨意。皇帝又如何？皇权又如何？杀父之仇，灭门之恨，她必报！
可就在这时，王府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御林军的吆喝声：“陛下有旨，靖王府发生叛乱，即刻封锁王府，所有人不得出入！”
萧衍和云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皇帝这个时候派人封锁王府，究竟是为了抓捕柳阁老的余党，还是为了灭口？
夜色深沉，王府被御林军团团围住，气氛凝重到了极点。萧衍握着云暮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心中清楚，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们手中的密信与虎符碎片，将是扳倒皇帝的终极武器，也可能成为他们招来杀身之祸的导火索。
今夜的血夜，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整个皇权的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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