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锁链崩碎的瞬间,巨门化为流淌的光。
冷一一被吸入一片无垠的数据与规则构成的海洋,无数信息碎片如同星辰生灭。
在这片混沌的中央,一个由稳定数据流凝聚而成的、熟悉又虚幻的身影,正静静凝视着她。
规则的对抗达到了临界点。
当冷一一将归墟之力催发到极致,带着吞噬一切的决绝反向侵蚀巨门时,那无数道缠绕着她的、冰冷刺骨的规则锁链,骤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如同绷紧到极致的琴弦齐齐断裂,又像是万千冰晶同时迸碎!
哗啦啦——
并非实质的声音,而是规则结构崩解时在意识层面掀起的恐怖浪潮。缠绕在冷一一手臂和身体上的规则锁链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飞舞的、失去活性的苍白光点,随即被她的归墟力场彻底湮灭,归于虚无。
与此同时,那扇巍峨耸立、仿佛亘古不变的金属巨门,表面流淌的刺目白光骤然变得柔和,继而整个门扉的形态开始模糊、液化,如同阳光下的冰雕,迅速融化成一片纯粹由光和规则构成的、缓缓流淌的“瀑布”或“漩涡”。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中传来,不再是排斥,而是一种……包容,或者说,是系统的默认引导。
冷一一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无法通知身后的队员,整个人就被那片柔和却沛莫能御的光流吞没。眼前被无尽的白光充斥,所有的声音、感知都在瞬间远离,仿佛被抛入了时空的缝隙。
这种失重和剥离感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
当她的感知重新恢复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异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天空大地。放眼望去,是一片无垠的、由无数流动的数据流和闪烁的规则线条构成的“海洋”。这些数据流呈现出各种色彩,有的明亮如恒星,有的晦暗如尘埃,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相互交织、碰撞、分离,演绎着信息的生灭与规则的变迁。一些庞大的信息团块如同星云般缓缓旋转,而细微的数据碎片则像流星般划过,留下转瞬即逝的尾迹。
混沌,浩瀚,充满了难以理解的知识和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信息量。寻常人若置身于此,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冲垮意识,沦为白痴。
但冷一一的规则视野在这里反而如鱼得水。她能“看”到这些数据流和规则线条底层运行的逻辑,虽然依旧无法完全理解,却至少能分辨出它们的结构和流向,不至于迷失。
她悬浮在这片信息宇宙的中央,归墟体质自动运转,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微弱的力场,将那些过于狂暴杂乱的信息碎片隔绝在外。
她的心,却在这一片混沌中,猛地揪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从这片数据海洋的深处传来。
她循着那冥冥中的感应“望”去。
在无数奔腾流淌、明灭不定的数据洪流中,有一片区域显得格外稳定。那里的规则线条温顺地交织成一个柔和的光团,数据流如同涓涓细流,有序地环绕、流淌。
而在那片稳定区域的中心,一个身影正静静悬浮着。
他并非实体,而是由更加凝练、更加稳定的淡蓝色数据流和纯净的规则之光勾勒而成,轮廓有些模糊,边缘不断有细微的数据颗粒逸散又补充,仿佛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
但那身形,那隐约的面部轮廓……
冷一一的呼吸骤然停滞。
是林平。
或者说,是林平意识的显化。
他看起来比肉体状态时更加安静,更加……透明。那双由数据构成的眼睛,正静静地凝视着她,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暴戾、挣扎或压抑的深情,只剩下一种仿佛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星火般微弱的喜悦。
他抬起那只由数据流构成的手,似乎想要触碰她,但手臂在延伸的过程中变得有些不稳定,最终只是停留在半空。
一个断断续续的、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清晰:
“一一……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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