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演武场的黄土味钻进衣领,李昊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五百个新招募的“仁义卫预备兵”,穿着统一的粗布短打,腰间系着草绳,手里攥着磨得发亮的木枪。韩通抱着个铜锣站在台下,敲了三下,声浪撞在土墙上,惊飞了几只麻雀:“都站齐了!第一关,负重越野——十里山路,背二十斤米袋,限时一个时辰!过不了的,直接回家!”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攥紧了手里的米袋,有人咽了咽唾沫。李昊走下台,指尖划过身边一个猎户之子的胳膊——那孩子叫林小七,十五岁,胳膊细得像根芦苇,却把米袋往肩上一甩,肌肉瞬间绷得像弓弦:“公子,我能行。”
山路是从演武场后的山坡铺出来的,碎石子嵌在泥土里,踩上去硌得脚底板疼。林小七背着米袋走在最前面,脚步稳得像只山羊,偶尔停下来扶一把旁边喘粗气的流民。
“王二牛,脚怎么了?”林小七回头,看见个穿补丁裤的流民蹲在地上,脚踝肿得像个馒头。王二牛咬着牙:“刚才踩滑了,磨破了。”林小七蹲下来,把自己的草鞋脱下来塞给他:“穿着,我背米袋跑两步,能追上。”说完扛起两人的米袋,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上走。
李昊跟在后面,看着林小七的背影——细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后背的衣裳被汗水浸得透湿,却始终没放慢脚步。他转头对韩通说:“这孩子,能扛事。”
韩通点头,手里攥着个名单:“已经倒了三十个,有的是脚磨破,有的是喘不上气。”
一个时辰后,号声响起。林小七第一个冲过终点,把米袋往地上一扔,瘫坐在地上笑:“公子,我到了!”李昊走过去,递给他一碗凉水:“不错,留着。”
清点人数时,三百人站在终点线后,剩下的二百人要么坐在路边揉脚,要么扶着树喘气。李昊望着那些倒下的人,对韩通说:“给他们每人五文钱,送他们去屯田区——能走完十里山路,说明有力气种地,不该埋没在这里。”
第二关是攀绳上崖。演武场旁边有座三十丈高的土崖,崖壁上钉着粗麻绳,沾着晨露,滑得像抹了油。
“手抓稳绳结,脚蹬崖壁!”韩通扯着嗓子喊。新兵们抓着绳索往上爬,有的刚爬两步就腿软,有的手滑差点掉下去,下面的软垫子接住他们,引来一阵哄笑。
林小七爬在最前面,手指像铁钩一样扣进绳结,手臂肌肉暴起,肩膀被麻绳勒出红印。他爬到一半,回头看了眼下面的李昊,嘴角扯出个笑——那是猎户之子特有的野性,像山上的小豹子。
赵三也爬得轻松,他是原宣府镇的百户,当过兵,攀绳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可李昊注意到,他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紧张,像在掩饰什么。
“张老三,下来!”韩通突然喊。一个胖壮的流民正抓着绳索往下滑,脸白得像纸:“俺不行……俺怕高……”李昊走过去,递给他一杯茶:“怕高就别勉强,去屯田区,种庄稼不用人爬崖。”张老三接过茶,眼泪砸在杯子里:“俺以为当兵能活,没想到……”
这一关结束,又淘汰了一百人。剩下的百人站在崖顶,风刮得他们的衣裳猎猎作响。林小七抹了把脸上的汗,望着下面的演武场:“公子,这崖比俺家后面的山还高。”李昊拍了拍他的肩膀:“能爬上来,说明你不怕死——这是当兵的第一步。”
第三关是泥潭搏击。演武场中央挖了个一丈深的泥潭,浑浊的泥里泡着两个营里的老兵——都是练过摔跤的壮汉。
“规则很简单:把对方按在泥里三秒,或者让他认输。”李昊指着泥潭里的壮汉,“但记住,不许下死手。”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流民小伙,长得五大三粗,可刚扑进泥潭,就被壮汉按在底下,呛了几口水。他挣扎着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泥:“俺认输……俺没力气……”李昊走过去,递给他一块干饼:“你有狠劲,只是缺练——留下,去工兵营扛锄头,练力气。”
林小七上场时,泥潭里的壮汉正擦着脸上的泥。他盯着壮汉的眼睛,突然扑过去,抱住对方的腰,往泥里按。壮汉挣扎着,手抓破了他的肩膀,血珠混着泥水流下来。林小七咬着牙,把壮汉的脑袋按进泥里——三秒后,壮汉认输。
“好样的!”李昊拍着手笑,“这孩子,有股子狠劲!”
赵三上场时,所有人都捏了把汗。他是当过兵的,摔跤技巧娴熟,可李昊注意到,他的动作里没有杀气,像在完成任务。他很快把壮汉摔在泥里,却没按住对方认输,反而伸手把壮汉拉起来:“你没事吧?”壮汉愣了愣,说了句“谢了”,爬出泥潭。
李昊走过去,盯着赵三的眼睛:“你刚才,为什么拉他起来?”赵三低头:“俺以前当兵时,也这么对过兄弟……俺不想杀人,只想……活着。”李昊沉默了一会儿,说:“留下,去步兵营——但你得记住,仁义卫的刀,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夕阳把泥潭染成血红色。韩通拿着新的名册来找李昊:“公子,这一关过了三百二十人。”
李昊翻着名册,指尖停在“林小七”三个字上——那孩子的肩膀还渗着血,却笑着递给他一张纸,上面画着只小豹子:“公子,这是我家的徽记。”又停在“赵三”名字旁,批注里写着“曾杀百姓,需观察”。
顾炎武捧着个茶盏走来,看着名册笑:“体魄是战力的基础,可这三百二十人里,有一百个是猎户,八十个是逃兵,一百四十个是流民——他们的身上,都有股子‘想活’的劲。”
李昊望着演武场上的新兵——林小七在教流民小伙认草药,赵三在帮老兵擦刀,其他人围坐在一起,啃着干饼,笑着聊天。他轻声说:“这一筛,筛掉的是‘走不动的’,留下的是‘能扛事的’。接下来的两筛,要筛掉‘没心的’,留下‘想守家的’。”
深夜,李昊站在演武场的泥潭边。月光洒在泥面上,映出他模糊的影子。远处传来新兵的笑声——那是林小七在唱猎户的歌,赵三在讲当兵的往事,其他人跟着笑,声音像一串银铃。
韩通走过来,递给他一件披风:“公子,天凉了。”李昊接过披风,望着泥潭里的月亮:“韩通,你说,这些人里,会不会有几个能成为将军?”
韩通笑了:“只要跟着公子,就算当个伙夫,也能吃口热饭。”
李昊摇头:“不是吃口热饭。是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愿意为了‘守家’而战——不是为了功名,不是为了银子,是为了家里的娃能睡个安稳觉,是为了田里的庄稼能长熟,是为了这乱世里,还有一盏灯能亮着。”
风卷着披风的一角,吹过泥潭,吹过演武场,吹向远处的太行山。李昊知道,从今天起,仁义卫的“铁军”,已经开始熔铸——
用体魄做骨架,用信念做血肉,用仁义做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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