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半开的支摘窗,在书房内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药香,两种气味交织,恰似这书房主人复杂难明的性子。
闻人宴披着月白常服靠在窗边榻上,手中书卷已许久未翻动一页。他脸色依旧苍白,但连日来持续的低热退了,这让他的精神稍好了些。案几上散乱地放着几份文书,一角搁着个鎏金手炉,炉中炭火正温。
门外响起极轻的脚步声,在门口适时停住。
先生,药膳好了。
是沐晴。她的声音平和,既不刻意讨好,也不过分疏离。
沐晴端着红木托盘走进来,藕荷色衣裙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素净。她先将托盘轻轻放在榻几空处,利落地盛出一小碗药膳。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多余声响。
今日是山药茯苓粥,佐了三片黄芪,用少许蜂蜜调了味。
闻人宴接过瓷碗,温度恰到好处。他慢慢舀了一勺,米粥软糯,带着淡淡的清甜,全然没有往日汤药的苦涩。这几日由她经手的膳食,都这般适口,且确实让他的身子松快了些。
这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深。一个亡国公主,不仅精通药膳,还能将分寸拿捏得这般准确。
沐晴安静侍立一旁,目光落在窗外那株梨树上,神情专注,仿佛真的只是在欣赏春景。她的站姿很自然,既不卑微也不倨傲。
一碗粥将尽时,书房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老管家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二房的三老爷来了,说是得了上好的血燕,定要亲自送来......
闻人宴执勺的手微微一顿。他这位三叔,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
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沐晴,见她正低头整理托盘,动作依然从容,只是在她将炖盅盖好时,指尖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那细微的神情不似畏惧,倒像是......对打扰的不悦?
这种纯粹的反应,让他心念微动。
请三叔花厅稍候。他放下碗勺,声音平稳。
待门外脚步声远去,书房内重归寂静。闻人宴看向正要退下的沐晴,忽然开口:
沐姑娘。
她停下脚步,抬眼看他,目光清澈。
这院里往来繁杂。他的语气平淡,日后若再有这般,就由你代为接待吧。
沐晴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这话的分量。这不是简单的吩咐,而是将她正式推到了台前。
她沉默片刻,像是在权衡,而后平静应道:
没有惶恐,也没有欣喜,只是一个简短的应答。
她端起托盘,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步伐依旧轻缓从容。
花厅内,闻人三爷正不耐烦地敲着桌面。他身旁坐着两个精心打扮的少女,见沐晴独自前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是你?宴儿呢?
沐晴从容行礼:公子正在施针,不便见客。三老爷若有要事,不妨告知于我,待公子施针完毕,我自会转达。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过问我闻人家的事?闻人三爷拍案而起。
沐晴神色不变:我确实不配过问闻人家的事。但我既受公子所托,打理这院中事务,自然要尽职尽责。三老爷连日来访,想必是有急事?
闻人三爷被她问得一噎,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别以为得了宴儿几分信任,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亡国公主,在这府中算什么?
这话说得极重,连他身后的两个女儿都低下了头。
沐晴却轻轻笑了:三老爷说得是。我确实只是个亡国公主。但正因如此,我才更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世上,身份地位固然重要,但真正让人立足的,是价值。
她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桌上的礼盒:
三老爷前日送的血燕,产自南境,本是上品,可惜保存不当,已有些受潮;昨日的人参,看着品相极好,却是用硫磺熏过的;今日带来的这两位小姐...
她的目光在两位少女身上轻轻掠过,二人不自觉地别开脸。
若我没记错,三老爷府上近来不太宽裕吧?急着将女儿送来,是想借公子的势,填补亏空?
闻人三爷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三老爷心里清楚。沐晴声音依然平静,公子虽病着,但该知道的事,一件都不会少知道。三老爷若真为闻人家着想,不如先把自己府上的账目理清,再来关心公子的事。
闻人三爷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得。
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我们走!
看着三人狼狈离去的背影,沐晴轻轻舒了口气。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回到书房时,闻人宴仍在窗边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解决了?他头也不抬地问。
暂时解决了。沐晴如实回答。
闻人宴放下书卷,看向她:你怎知他府上亏空?
前日他带来的随从,腰间玉佩成色不佳,却故意用金线缠绕掩饰;昨日他乘坐的马车,车轮有修补的痕迹;今日两位小姐的衣裳,虽是时新料子,但袖口有磨损,想必是赶制出来充门面的。沐晴平静道,这些细节,足以推断。
闻人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快又隐去:你可知,今日你得罪了他,往后在这府中,怕是更难立足了。
沐晴微微抬眼:我既然选择了站在公子这边,就早已做好了准备。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闻人宴望着站在光影交界处的女子,忽然觉得,这盘棋或许会因她的加入,而变得不同。
明日随我去见个人。他轻声道,一个你我都该见的人。
雨声淅沥,掩盖了远去的脚步声,也掩盖了即将到来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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