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的尾灯消失在小区拐角,围观的人群却并未立刻散去。一种混合着震惊、好奇与兴奋的情绪,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在黄昏的空气中久久不散。人们三三两两地聚着,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年轻男子——叶尘。
他依旧穿着那身与周遭精致环境格格不入的棉麻衣裤,身形清瘦,面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起死回生,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拂去了衣襟上的一点微尘。
“妈呀,刚才可真吓死我了!张老爷子那脸,金纸一样,我都以为……”一个穿着居家服的中年女人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对同伴低语,眼神却灼灼地追着叶尘的背影。
“谁说不是呢!你看那小伙子,就那么几针,扎下去,人就缓过来了!连后来的医生都看傻眼了!”同伴同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老王他媳妇当时都快哭晕过去了,这会儿跟着车去医院,脸色好歹是缓过来点了。”
“那是几针吗?我瞧着,嗖嗖嗖的,快得眼花,少说扎了十几二十针!都在要害地方呢!”另一个提着鸟笼的老头凑过来,故作神秘地补充,“你们是没瞧见,他下针那架势,稳得像什么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看呐,这年轻人,不简单,怕是真有本事的老中医传人!”
“老中医?我看他年纪轻轻的……不过也是,人不可貌相。就住咱们这栋,好像是……傅总家?”有人试探着抛出这个信息,立刻引发了更热烈的议论。
“傅雨霏傅总?那个冷冰冰的女总裁?她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
“听说好像是结婚了?前阵子不是有点风声吗?原来是这位……神医?”
“啧啧,傅总眼光毒啊,怪不得闪婚,这是请了尊真佛回家供着了吧!”
“神医……你这么一说,还真配得上这名号!刚才那不是神医是什么?”
“神医”这两个字,第一次被清晰地、带着叹服与敬畏地,冠在了叶尘的头上。它像一颗具有生命力的种子,随着晚风,悄无声息地飘进了每个人的心田,只待合适的时机,便要破土疯长。
叶尘对身后的议论恍若未闻。他走回单元门,没有再用那惊世骇俗的方式翻越栏杆,而是规规矩矩地走了楼梯。步伐不疾不徐,气息平稳,只有细心观察,才能发现他额角细微的汗湿,以及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看似举重若轻的施救,耗费的不仅是体力,更是凝聚心神的精神力。
他回到那间宽敞却冷清的公寓时,傅雨霏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水,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在看风景,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比平时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但很快又移开,恢复了惯常的清冷。
“回来了。”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嗯。”叶尘应了一声,径直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两人之间,依旧隔着那层无形的、由契约划定的界限。
然而,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第二天是周末。清晨,叶尘如同往常一样,在天光未亮时便起身,在客房阳台面东打坐,采撷一日之初的熹微紫气。这是他雷打不动的功课。结束后,他走进厨房,熟练地淘米,准备熬煮清粥。厨房里渐渐弥漫开米粒纯粹的香气。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傅雨霏有晨跑的习惯,此时尚未归来。叶尘擦了擦手,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去,外面站着一位面生的老太太,手里还提着一小篮新鲜的鸡蛋。
叶尘打开门。
“哎呀,您就是叶先生吧?”老太太一见是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而又带着几分拘谨的笑容,“我住楼下902的,姓周。昨天……昨天真是多亏了您了!老张,就是我那老伴,医生说了,要不是您处理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人在医院观察,情况稳定多了!我们一家子,都不知道怎么谢您才好!”说着,她就把那篮鸡蛋往叶尘手里塞。
叶尘微微侧身,没有去接,只是平和地道:“老人家不必客气,举手之劳。鸡蛋请拿回,我不能收。”
“这怎么行!一点心意,不值钱的!您一定得收下!”周老太太执意要送。
正推让间,傅雨霏晨跑回来了。她穿着一身专业的运动装,额角带着细汗,气息微喘。看到自家门口这一幕,她脚步顿了一下,清冷的目光在周老太太和叶尘,以及那篮鸡蛋上扫过。
周老太太见到傅雨霏,更是有些局促,连忙又转向她:“傅总,您回来了!昨天真是谢谢您家先生了!要不是叶先生,我们家老张就……”说着,眼眶又有些发红。
傅雨霏瞬间明白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叶尘,后者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还算得体的微笑,对周老太太点了点头:“周阿姨,不用客气,邻居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人没事就好。”
她的语气算不上多么热络,但比起平日里的冰冷,已是柔和了许多。她顺势对叶尘道:“既然是周阿姨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叶尘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默默接过了那篮鸡蛋。
周老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
关上门,公寓里恢复了安静。那篮带着浓浓土腥气的鸡蛋,放在现代简约风格的玄关柜上,显得格外突兀。
傅雨霏换了鞋,走到餐厅倒水,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刚才……怎么回事?”
叶尘正在厨房搅拌锅里的粥,头也没抬:“道谢的。”
傅雨霏抿了抿唇。她当然知道是道谢的。只是,这种带着最质朴感激之情的邻里交往,于她而言,陌生而……微妙。她习惯了用金钱、合同、利益来衡量一切关系,而这种纯粹基于“帮助”而产生的联系,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半天,门铃又响了几次。
有同样目睹了昨天事件,借着由头送来一些水果、自家做的点心,只为近距离看看这位“神医”的邻居;有家里老人常年被病痛折磨,闻讯赶来,小心翼翼询问叶尘是否能“抽空帮忙瞧瞧”的家属;甚至还有小区物业的经理,亲自上门,一方面是关切昨天的事件,另一方面,言语间也带着对傅总家这位“神秘先生”的试探与结交之意。
叶尘的态度始终如一。对于纯粹的感谢,他淡然处之,礼物能推则推;对于求医问药的,他并未一口回绝,只言若确有需要,可另约时间,但需知他并非执业医师,能力有限;对于物业经理那套社交辞令,他更是反应平淡,几句话便让对方摸不着深浅,只得客气告辞。
傅雨霏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书房处理公务,但门外的动静,她无法完全隔绝。每一次门铃响起,她敲击键盘的手指都会微微一顿。听着叶尘用那平和甚至有些单调的语调应对着各色人等,她心里那股复杂的情绪越发浓重。
她看到的是一个与她所处世界截然不同的价值体系正在得到认可。在这里,人们不看你的出身,不问你的财富,不关心你是否精通现代社会的规则,他们只认一样东西——能解除病痛、挽救生命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叶尘拥有,并且,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强大到令人侧目。
“神医”之名,不再仅仅是昨天黄昏那几声模糊的议论。它通过一张张传递消息的嘴,通过那一篮鸡蛋、一袋水果,通过那些期盼又敬畏的眼神,在这个高端小区里,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傅总家那位,是隐世的神医!”
“昨天楼下老张,差点没了,就是他几针救回来的!”
“看着年轻,手段可了不得!连急救医生都服气了!”
“咱们小区这是来了个活菩萨啊!”
这些话语,傅雨霏没有亲耳听到全部,但她能感觉到那种氛围的变化。当她下午难得地下楼去便利店时,遇到的小区居民,投向她的目光里,少了以往那种纯粹对“女总裁”的疏远与打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好奇,甚至是一丝隐晦的讨好。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她当初只是为了应付父母、一纸契约“租”回家的男人。
傍晚,夕阳西沉。傅雨霏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嬉闹的孩童和散步的老人。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助理发来的下周行程安排。然而,她的心思却有些游离。
她想起叶尘施针时那专注如神只的侧影,想起他面对感谢和求诊时宠辱不惊的淡然,也想起他面对现代电器时偶尔露出的茫然……
矛盾,神秘,而又……强大。
“神医……”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落在玄关处那篮已经被叶尘妥善收进厨房的鸡蛋上。
这个她原本只想划定界限、互不干涉的“合约丈夫”,正以一种她始料未及的方式,带着他背后那个古老而陌生的世界,强势地侵入她的生活,搅动着她固若金汤的内心堡垒。
一丝前所未有的好奇,混杂着些许不安,以及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微弱的悸动,在这个夕阳余晖浸染的黄昏,悄然在她心底扎下了根。小区的流言只是开始,而她清楚地知道,这股由叶尘带来的风,绝不会止步于这方小小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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