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的静,在叶尘离开后,蜕变成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阳光依旧透过窗棂,却仿佛失去了温度,只余下冰冷的光斑,凝固在顾言辰铁青的脸上,和那张被遗弃在紫檀木茶桌上的支票上。
五十万。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是一笔可以改变生活的巨款。但在顾言辰的认知里,这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居高临下的打法。他预想了叶尘可能的各种反应——惊慌失措的辩解,贪婪的讨价还价,甚至是被揭穿底细后的恼羞成怒。他准备好了应对这一切,用更凌厉的攻势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彻底击溃,让他认清现实,狼狈离场。
唯独没有预想到,是这般……平静到近乎漠然的拒绝。
没有争执,没有辩白,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叶尘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病人。然后,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出了那句“她是我的妻子”,最后,竟还反过来“诊断”了他一句!
这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顾言辰感到屈辱和暴怒。那是一种被全然无视、被从根本上否定了威胁资格的挫败感。他感觉自己蓄满力量的一拳,狠狠砸在了一团深不见底的棉花上,无处着力,反而被那棉花的柔韧反弹得胸口发闷。
“执念过深,易入魔障……气脉浮躁,肝火已伤及脾胃……”叶尘临走前那平淡却精准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膝下,那里近日确实时常有些隐痛,胃口也不佳……难道?!
不!不可能!那只是个江湖骗子信口开河的攻心之计!顾言辰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念头,但心底那丝被说中的惊悸,却如同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他死死盯着叶尘消失的那扇门,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毒液。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太平猴魁,散发着残存的、带着苦涩的冷香,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失态与失败。
叶尘的拒绝,不是基于利益的权衡,不是出于对后果的恐惧,甚至不是源于对傅雨霏情感的强烈占有欲。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对自身所处位置的绝对笃定,以及对顾言辰所有威胁利诱的……全然不放在眼里。
这种笃定与漠然,比任何宣言都更有力量。它无声地宣告着:无论你如何看待,无论你如何行动,我与她的关系,由我们自身定义,与你无关。
“好……好一个叶尘!”顾言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狠厉。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张支票,看也不看,三两下撕得粉碎,扬手扔出。白色的纸屑如同丧葬的雪片,在冰冷的光斑中纷扬落下。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与掌控感,但若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压抑不住的戾气:
“计划提前。我要让他在这个城市,再无立足之地!”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迟疑,说了句什么。
顾言辰眼神一厉,几乎是低吼道:“按我说的做!我要让他知道,拒绝我顾言辰,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挂断电话,他独自坐在空旷的茶室里,看着满地的碎纸屑,脸色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变幻不定。叶尘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傅雨霏挽着叶尘手臂的画面,交替在他脑中闪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啃噬着他骄傲的心。
他原本或许还存着一丝用相对“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的心思,但叶尘那轻描淡写却坚如磐石的拒绝,彻底粉碎了这种可能。
战争,已经无可避免。
而此刻,已然回到那间弥漫着药草清香的公寓的叶尘,正如同往常一样,在料理台前清洗着几株刚采回来的新鲜草药。水流淙淙,沾染着泥土气息的植物在他指间被仔细涤净。
对于顾言辰的威胁,他并未放在心上。人心之毒,有时胜过世间百草,但于他而言,无非是又一种需要辨明、需要警惕的“症候”罢了。他所在意的,是此刻窗明几净的居所,是即将为那个或许还在公司忙碌的人准备的、调和了秋燥的晚膳,是那份在日渐相处的烟火气中,悄然滋长、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牵挂。
顾言辰的约见与威胁,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叶尘的心湖中,甚至未能激起一丝涟漪,便悄然沉底。他的世界,自有其运行的法度与重心。
然而,湖面虽平,暗流已生。叶尘平静的拒绝,如同按下了某个危险的开关,一场针对他的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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