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甚至还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客套
他对着女人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生意人的圆滑
“这位姐姐好眼力!一番点评真是鞭辟入里,令小弟茅塞顿开。看来金陵真是藏龙卧虎,我这点微末道行,实在是班门弄斧,让姐姐见笑了。”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捧了对方,又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放低,留足了余地。
一旁的王天河可没这份淡定,他紧张地往前挪了半步,拳头悄悄攥紧,眼睛死死盯着墨云,生怕这突然冒出来的厉害女人对许心不利。
女人听完许心这番漂亮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爽朗明快,瞬间冲淡了她身上那股清冷贵气,显得生动了许多。
她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亲昵的调侃
“行了行了,许心弟弟,你这套滴水不漏的生意经,还是留着对付别人吧。”
“在我这儿就别演了,家父是金陵墨门墨师傅,论起来,咱们不算外人。”
“金陵墨门”四个字一出,许心悬着的心才算真正落回了肚子里,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墨叔叔的女儿!
难怪有如此眼力和底气。
他同时也暗自心惊,墨家在这金陵地界的影响力,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连女儿都如此不凡。
“原来是墨姐姐”许心这次的笑容真诚了许多,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刚才真是……献丑了。”
“我叫墨云,”墨云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家父知道你来了金陵,一直念叨着想见见你。没想到咱们在这儿碰上了,也是缘分。”
她目光转向许心手中那只玉壶春瓶,解释道
“至于这瓶子,说来也巧。我昨天过来逛,就看上它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拿不准,便回去请教了家父。父亲听完我的描述,断定此物不凡,让我今早务必来拿下。没想到,还是被许心弟弟你抢先一步。你这眼力,果然名不虚传,还是让我空手而归。”
许心几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看似巧合的相遇,背后还有这么一段缘由。
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若非墨老先生亲自指点,墨云纵然家学渊源,要在仓促间完全看破这瓶子的双重伪装,也难度极大。
“墨姐姐过奖了,运气好而已。”许心谦逊道。
墨云看了看周围嘈杂的环境,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许心弟弟,既然碰上了,不如今天就随我回家一趟?我父亲可是盼着你来呢。”
许心略一沉吟,看了看身旁的王天河和周世宏
“墨姐姐,今日我们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而且初次登门,空手而去未免太不礼貌。不如我们约个时间,改日再专程拜访墨叔叔和姐姐?”
墨云闻言,也不强求,爽快点头
“也好,是我想得不周了。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她拿出手机,与许心互加了联系方式,又寒暄了几句,便优雅地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目送墨云离开,王天河立刻夸张地拍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哎哟我的妈呀!可紧张死我了!心哥,刚才那架势,我还以为是哪个对头派来找茬的高手,要来砸咱们瓷心斋的招牌呢!”
周世宏也凑过来,用肩膀撞了一下许心,挤眉弄眼地调侃
“就是!许爷,您刚才那反应,弟弟我都快以为您真要被人赶下神坛了!差点就想挺身而出保护您了!”
许心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小心地将那件蒙尘的影青玉壶春瓶收好,淡淡道:“少贫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道理都不懂?走了,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咱们的‘战利品’。”
回到金陵饭店的房间,许心将那只玉壶春瓶小心地放在铺着软绒的桌上。
王天河和周世宏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眼睛瞪得溜圆,想看看这被墨云和许心都看重的“破烂”到底有何玄机。
“心哥,快,给咱讲讲,这瓶子到底神在哪儿?”王天河搓着手,一脸求知若渴。
许心拿起强光手电和放大镜,示意他们仔细看
“表面这层灰暗呆滞的光,还有这粗糙的修补,都是后来加上去的伪装。你们看这里,”
他指着瓶身裂纹旁那一小片未被覆盖的原始釉面,“注意这种温润如脂的质感,还有釉层深处透出的蓝绿色调,这是宋元时期顶级湖田窑影青瓷特有的‘湖水绿’底韵,民国仿品根本烧不出这种味道。”
他又将灯光探入瓶口,调整放大镜焦距:“再看这里,极其细微的‘蟹爪纹’开片,自然随意,是漫长岁月形成的,人工难以模仿。”
周世宏凑近了仔细观瞧,啧啧称奇:“我的天,要不是许爷您指点,打死我也看不出这些门道!这做旧和修复的手法也太坑人了,活活把一件宝贝变成了破烂!”
“正因为这层伪装足够拙劣、足够‘劝退’,它才能安然流落到地摊上,没被那些半吊子‘捡’走。”
许心放下工具,语气带着一丝庆幸,“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天河恍然大悟:“所以墨云小姐昨天没看透这层‘画皮’,回去请教了墨老爷子,今天才想来买,结果被心哥你截胡了!哈哈,心哥,你这眼力,真是绝了!”
“巧合居多。”许心依旧平静,“若非墨老先生可能向她描述过类似器物的特征,她今天也未必能当场点破。这需要极强的理论基础和想象力。”
正说着,许心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墨云发来的信息,约他后天下午去墨家做客。
许心回复确认后,放下手机,看着那件玉壶春瓶,若有所思。
“心哥,看来这墨家是非去不可了。”王天河也收起了玩笑神色
“我总觉得,墨老爷子这时候让女儿来邀你,不单单是为了叙旧。”
周世宏点头附和:“没错,许爷。墨门在金陵根基深厚,墨老先生又是许叔叔的故交,而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总觉得,这件瓶子的出现,太巧了”
许心目光微凝,周世宏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许心摩挲着冰凉的瓶身,感受着其下蕴藏的百年温润,“后天,我们就带着这件玉壶春瓶会会这金陵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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