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世轩在瓷心斋门口分开,许心和王天河回到店里。
折腾了大半天,又是鉴画又是听往事,两人都有些疲惫。
王天河更是直接瘫在太师椅上,嚷嚷着要补觉。
许心则坐在茶桌前,眉头微蹙,脑海里还在反复推演着从韩教授那里得到的新线索——那件来自墨门、跨越二十多年的高仿汝窑笔洗,以及那条逐渐清晰的时间线。
墨门、王中天、父亲…这几者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错综复杂,纠缠得更深。
就在他沉思之际,店门上的风铃,发出了一声与往常不同的、略显滞涩的轻响。
许心和王天河同时抬头望去。
门口,逆着午后有些刺眼的阳光,站着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
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改良旗袍,外罩一件薄薄的浅灰色针织开衫。
气质清冷,宛如一支雨后的新竹。
正是墨云。
她怎么来了?而且是在这个时间点?许心心中瞬间升起一丝警惕。
王天河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起来,睡意全无,脸上表情复杂,既有对美女的本能欣赏,又有对这个神秘墨门女子的忌惮。
他挤出一个笑容,语气却有点干巴巴的:“墨…墨小姐?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了?”
墨云迈步走进店里,步伐轻盈,几乎没有声音。
她目光扫过店内,最后落在许心身上,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算是打过招呼。
“许心,王先生,打扰了。”她的声音清冽,如同山涧溪流。
“墨云姐请坐。”许心起身,示意她到茶桌就坐,同时给王天河使了个眼色。
王天河会意,赶紧去泡茶,耳朵却竖得老高。
墨云优雅地在许心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无可挑剔。她没有立刻说明来意,而是静静地看着许心,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许心也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默默地斟茶。一时间,店里只剩下茶水注入杯中的细微声响,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最终还是王天河憋不住,端着茶过来,忍不住问道:“墨小姐,您这次来…是又有什么指教?”他想起上次墨云带来的关于“钥匙”的情报,心里直打鼓。
墨云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却没有喝。她抬眼看向许心,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
“许心,你们最近,是不是接到了一个周末聚会的邀请?”
许心斟茶的手微微一顿,茶水在杯沿溅出一小滴。
他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墨云姐消息很灵通。”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墨云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应,继续说道:“组局的是拉纤的老金,地点在北郊清雅别院。”
这下连王天河都惊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这事情才发生不到两小时,墨云竟然就知道了?!她是在刘世轩身上装了窃听器,还是能未卜先知?
墨云淡淡地瞥了王天河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重新看向许心:“许心,我知道你对我,对墨门,始终抱有戒心。这很正常。”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但我今天来,是以个人的身份,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许心放下茶壶,目光与她对视。
“周末的局,不要去。”墨云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神锐利,“那是一个陷阱,专门为你设的局。”
王天河倒吸一口凉气:“我就知道!那个老金没安好心!墨小姐,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是不是王中天那个老王八蛋?”
墨云没有直接回答王天河,而是依旧看着许心:“老金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他背后的人,能量很大,手段也更狠辣。这次他们布这个局,目的绝不单纯是为了试探你的眼力,或者坑刘世轩一笔钱那么简单。”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许心追问。
墨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缓缓说道:“他们想…‘请’你去做客。用一种,你可能不会喜欢的方式。”
“做客?”王天河跳了起来,“说得挺好听!不就是想绑票吗?!心哥!绝对不能去!太危险了!”
许心心脏也是微微一沉。对方果然已经不耐烦于迂回的试探,开始图穷匕见,准备用更直接、更激烈的手段了吗?
他看着墨云,试图从她眼中分辨出真假。她为什么要来报信?是出于善意?还是这本身也是局中局、计中计?
“墨小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许心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虑,“据我所知,墨门与王中天,或者说与他背后的势力,似乎也并非全无瓜葛。”
他这话带着试探,暗示他知道墨门可能与造假集团有牵连。
墨云闻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一丝无奈和…自嘲?
她轻轻叹了口气:“许心,墨门…并非铁板一块。树大有枯枝,家大有逆子。我父亲…他老了,有些事,看得不如从前清楚了。或者说,他选择了对他、对墨门最有利的道路。”
她这话信息量极大!
几乎等于承认了墨门内部存在分歧,而且墨渊可能与王中天势力有所勾结!
“那你呢?”许心紧紧盯着她,“你代表的是哪一枝?”
墨云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代表我自己,和我所认为的,‘器道’应有的底线。墨门的技艺,不该沦为某些人牟取暴利、扰乱市场的工具,更不该…沾染上不该沾的血腥。”
她提到“血腥”二字时,语气格外沉重。
许心心中一动,想到了父亲许建安的“意外”死亡。
他追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墨云却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有限,而且没有证据。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周末的局,非常危险。他们这次是志在必得。北郊地方偏僻,他们完全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她站起身,似乎不打算久留:“言尽于此。如何抉择,许心你自己权衡。告辞。”
说完,她转身便向门口走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等等!”许心叫住她。
墨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谢谢你。墨云姐!”许心说道,语气真诚。无论墨云出于何种目的,这个警告本身,是有价值的。
墨云微微侧头,留下最后一句话:“如果…如果你非去不可,务必…做好万全准备。他们的人,很可能携有‘硬家伙’。”
“硬家伙”三个字,让王天河脸色瞬间煞白。
墨云不再停留,拉开门,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店内,再次只剩下许心和王天河,以及一室凝重的空气。
“心…心哥…”王天河声音发颤,“硬家伙…是…是枪吗?他们…他们敢动枪?!”
许心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墨云所言不虚,那对方的疯狂和肆无忌惮,远超他的想象。
这已经超出了古玩行斗争的范畴,涉及到了真正的刑事犯罪!
“那…那咱们还去吗?”王天河都快哭了,“这他妈是玩命啊!”
许心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一片祥和的街道,眼神却异常冰冷坚定。
“去。”他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啊?!”王天河急了。
“如果墨云说的是真的,我们躲过这一次,他们还会有下一次,而且手段可能更极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许心分析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其次,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看清他们真正面目、甚至…抓住他们把柄的机会。他们动用‘硬家伙’,本身就是极大的破绽。”
“最后,”许心转过身,看着王天河,“有些仗,必须我们自己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王天河看着许心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勇气,一咬牙,狠狠一拍大腿:“妈的!拼了!心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大不了跟他们鱼死网破!”
许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缓:“别冲动。不是去拼命,是去…解决问题。”
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手机,沉吟片刻,开始拨号。
“心哥,你打给谁?”
“打电话,”许心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摇人,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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