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灵光勾勒出简单的图案，一座锥形浮空岛。
“八级升九级，第一步便是让庇护所自成一体，从深海重力体系中脱离出来。而这个过程，需要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为牵引。”
“灵为引，说的就是这个。”金阙双指为笔，往浮空岛虚拟图上画了一条‘引线’。
“这个，或许我们已经做到了。”
篱落看着眼前的虚拟图，唇角勾起。蓝星和珊瑚城之间的灵力流，不就是最好的‘引线’么。
金阙点了点头，指尖的灵光顺着那条“引线”向上延伸，直至没入一片虚无。
“不错，你们提前点燃了蓝星星核，以蓝星复苏的新生灵力为引，这第一步已经算完成了。而且这‘引’之力，远超我过往任何一位主人所汇聚的。”
说到这里，金阙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赞叹和感慨，但随即，这赞叹就又化为了沉重。
“至于‘魂为祭’……”
他的手指点向那座虚拟浮空岛的核心，灵光骤然变得幽暗，仿佛一个吞噬一切的漩涡。
“此‘祭’，并非是寻常的献祭，而是需要法则的认可与契合。”金阙的声音低沉下去，
“所以要完成献祭，最容易的便是找一位与庇护所绑定极深、且拥有足够实力的存在，将自身的灵魂彻底燃烧，与庇护所的核心法则完全融合，熔炼为法则之刃，斩断庇护所和求生界之间的法则联系。”
“呜呜哇啊......”
听着金阙的解释，寒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窝在篱落怀里嚎啕大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落落要瞒着大家了。
这根本就是……
如果，最后他们之中必须要有一个人以魂为祭，小落落她已经决定好了要牺牲自己。
篱落轻轻安抚着泣不成声的小寒漪，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一派平静，她甚至轻轻弯了弯唇角。
这个解释，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很狗血，也够残忍。
她低声重复着那几个字：“绑定深......实力强......法则融合为刃....斩断联系......”
“是。”金阙闭上眼，仿佛不忍再看篱落此刻的眼神，“我的前几位主人，在得知此法后，有的选择了放弃，终老于深海。
而选择继续的……他们或用尽了手段，诱骗乃至强迫与他们生死相交的‘伙伴’、‘爱人’乃至‘血脉至亲’成为那个祭品，以求自身超脱。
更有甚者，为了确保献祭成功，不惜亲手斩断所有羁绊，以绝情绝心之态，完成那最后的仪式。”
寒漪的哭声完全压抑不住，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那些冰冷的、充满算计与背叛的记忆碎片，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东西。
篱落安抚小寒漪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柔和而平静地看向金阙：
“前辈，您不必试探，我相信此时无论是他们中的谁坐在这里，听到您这番话，选择都会和我一样。”
“哈哈哈......”金阙放声大笑，眼底却有了泪痕。
他已经记不清当初那个放弃他的人，只记得那人死在了升十级庇护所后的凶兽潮里。
而他则因为献祭成了灵体，不知在深海中飘荡了多久，最后和游戏系统做了交易，成为碑灵，换一个可能重新为人，获得自由的机会。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金阙拭去眼角的泪痕，眼里多了一抹释然，“小阿落，当初我是那个被选择的人，我知道被隐瞒欺骗的痛苦。虽然你和那个人初心不同，但我相信被隐瞒和欺骗的痛苦是一样的，甚至龙霆他们会更痛苦，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篱落沉默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和他们十指相扣的温度，脑海里回荡着大家在一起时欢乐的笑声，还有大家真诚而信任的目光......
“珊瑚城因我而建，无敌战队因我而聚，蓝星的希望之火，是我们一起重新点燃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决然，“这座城，承载了太多人的期待和未来。它不能，也不应该建立在任何一位伙伴的牺牲之上。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祭品’，那没有谁，比我更合适。”
她抬起眼，眸中似有星辰破碎，又重聚成一片坚毅的星河：“我的灵魂，我的意志，将与这座城，与蓝星，永远同在。这……或许就是我的道。”
“小落落！我不要你献祭！”寒漪哭着抱紧篱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们再想想！告诉小霆霆，告诉小白，他们那么聪明，一定……”
“寒漪。”篱落打断她，指尖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眼神却带着恳求，“答应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她的目光转向金阙，带着无声的请托。
金阙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眼里闪过无奈。
“老夫……明白了。”他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在事成定局之前，老夫会守口如瓶。”
“多谢前辈。”篱落缓缓站起身，撤去了周围的结界。广场之外，隐约传来伙伴们寻找她的呼唤声。
她脸上重新漾起温柔而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决定自身命运的沉重谈话从未发生过。
轻轻将小寒漪交到金阙怀里，篱落转身，“我会去寻找其他可能。”在离开的前一刻，她轻声开口，仿佛一缕清风，“若最终别无他法……请前辈告诉他们，记得一定带我回家。”
她的身影融入光中。
身后，是金阙复杂难言的目光和寒漪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
灵为引，魂为祭……
或许这条回家的路，一开始就注定了要以最残酷的方式去铺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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