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卷着碎雪,掠过护国寺老街的灰瓦屋顶,把“冰糖葫芦——”的吆喝声吹得很远。王卫国跟着养父王破军走在青石板路上,棉鞋踩过积雪融化的水洼,发出“啪嗒”的轻响。空冥天赋悄然展开,眉心的发烫感像一张细密的网,将眼前的景象一一收纳——老街两侧的店铺挂着褪色的幌子,“同仁堂”的黑漆牌匾上还留着日军刺刀的划痕,“瑞蚨祥”的绸缎庄门口堆着日军撤退时丢弃的弹药箱,几个穿棉袄的孩童正围着弹药箱打闹,手里攥着捡来的弹壳。
“这就是北平的‘新旧交织’。”王破军停下脚步,指着街角的一座四合院,院墙被炮火炸塌了半截,露出里面的垂花门,门楣上的砖雕“喜上眉梢”图案却依旧完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在,可战争的痕迹也抹不去。咱们来北平,不光是接收物资,更要帮着百姓把‘断了的根’重新接上。”
王卫国的目光落在那座四合院上,空冥状态里能“看到”院墙倒塌时的场景:日军的炮弹呼啸而来,百姓尖叫着躲避,青砖碎瓦散落一地。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却又在看到垂花门的砖雕时生出一丝暖意——即使历经战火,北平的“魂”还在。
“王叔,您看那边!”队伍里的小吴突然喊了一声。王卫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老街尽头的空地上,几个工匠正在修复一座被炸毁的戏台,戏台的木梁上还缠着日军留下的铁丝,工匠们却已经架起了新的椽子,一个老木匠正拿着刨子,专注地打磨着木料,木屑在阳光下纷飞。
“走,过去看看。”王破军带着众人走了过去。老木匠看到他们的道医队红旗,停下手里的活,笑着打招呼:“同志们,是来义诊的吧?俺们这几个工友,有的冻了手,有的闪了腰,正愁没人看呢!”
“大爷,俺先给您看看。”王卫国蹲下身,握住一个年轻工匠冻得发紫的手,“用生姜和艾叶煮水泡泡,再配合揉按,很快就好。”他一边教工匠揉按的手法,一边问,“这戏台修好了,要唱什么戏?”
“唱《岳母刺字》!”老木匠的声音洪亮,“俺们要让北平的百姓都记住,啥叫‘精忠报国’!鬼子能炸了咱们的戏台,炸不了咱们的骨气!”
王卫国的心里一热。空冥状态里,他能“感觉”到工匠们手上的老茧,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印记,也是重建家园的力量。他想起在马家堡和赵婶一起锻打枪管的日子,突然明白,不管是根据地的铁匠炉,还是北平的戏台,百姓的“精气神”才是最珍贵的财富。
离开护国寺老街,队伍往日军遗留的医疗仓库走去。穿过两条胡同,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原本古朴的街道旁,出现了几座西式洋楼,楼前停着几辆美军吉普车,几个穿皮靴的美军士兵正靠着车门抽烟,眼神傲慢地打量着过往的百姓。一个卖豆腐脑的小贩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美军士兵,士兵一脚踢翻了小贩的担子,豆腐脑洒了一地,小贩却只能跪在地上磕头道歉。
“太过分了!”小吴气得攥紧了拳头,“他们凭什么欺负老百姓!”
“别冲动。”王破军拉住他,声音低沉,“咱们现在的任务是接收仓库,不能节外生枝。但这笔账,咱们记着——总有一天,要让百姓挺直腰杆做人。”
王卫国的拳头也攥得发白。空冥状态里,他能“闻”到美军士兵身上的酒气,能“听”到他们嘲笑百姓的话语,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他想起在根据地时,张连长说“咱们打仗,就是为了让百姓不受欺负”,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意识到和平的背后,还有太多的屈辱需要洗刷。
走到医疗仓库门口,只见几个国民党士兵正搬着箱子往卡车上装,箱子上印着“日军陆军医院”的字样。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叼着烟,指挥着士兵:“快点!这些药都是好东西,先拉回咱们的驻地!”
“住手!”王破军走上前,拿出军区的命令,“这是日军遗留的医疗物资,属于晋察冀军区接收范围,你们无权私自挪用!”
那军官瞥了一眼命令,冷笑一声:“晋察冀?在北平,我说了算!这些药,我们征用了!”
“你敢!”王卫国往前一步,空冥状态全力展开,能清晰地“看到”仓库里的物资——不仅有药品,还有手术器械和疫苗,这些都是百姓急需的东西,“这些药是给北平百姓治病用的,不是给你们中饱私囊的!要是你们敢动,我们就向军区汇报!”
军官被王卫国的气势镇住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给你们留一半!别给脸不要脸!”
“必须全留!”王破军寸步不让,“这是命令,不是交易。要是你们再阻拦,我们就联系城防部队来处理!”
正在僵持时,几个百姓围了过来,纷纷指责国民党士兵:“你们怎么能抢百姓的救命药!”“八路军同志说得对,这些药要留给我们!”军官见众怒难犯,只好带着士兵悻悻地离开。
走进仓库,王卫国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仓库里的物资虽然不少,却有很多药品已经过期,手术器械上还沾着血迹,显然是日军撤退时匆忙留下的。他拿起一个贴着“青霉素”标签的药瓶,标签已经发黄,瓶底的药液也浑浊了。“太可惜了。”他轻声说,“要是能早点接收,这些药能救很多人。”
“别灰心。”王破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能保住一半,就是胜利。咱们先把能用的药品整理出来,明天就开始义诊,让百姓能尽快用上。”
傍晚时分,队伍往驻地返回,特意绕路走了王府井大街。这里是北平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两旁的洋楼林立,橱窗里摆着西式的钟表、服装,还有不少外国人在街头散步。可繁华的背后,依旧藏着战争的伤痕——一栋洋楼的墙面被炮弹炸出了一个大洞,用木板挡着;街角的防空洞里,几个乞丐正蜷缩在一起取暖;还有的店铺挂着“停业整顿”的牌子,门口落满了灰尘。
“这就是北平啊……”小吴叹了口气,“有好的,有坏的,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这才是真实的北平。”王破军说,“它经历过盛世,也遭遇过劫难。咱们要做的,就是帮它找回盛世的样子,却不能忘了劫难的教训。”
走到什刹海时,天已经擦黑了。湖边的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湖面结了薄冰,几个老人正坐在湖边的石凳上聊天,手里拿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在夜色中一闪一闪。“你们看,那是恭王府的后墙。”王破军指着湖边的一道高墙,“里面的花园在抗战时被日军改成了马厩,现在还没还回来。”
王卫国望着那道高墙,空冥状态里能“闻”到墙内传来的马粪味,和远处传来的戏班子的唱腔。传统与战争的痕迹,在这座古都里交织在一起,像一幅复杂的画,让人既心疼又敬畏。
回到驻地时,战士们已经把整理好的药品分类放好。王卫国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城楼的灯火,心里百感交集。他想起今天看到的一切:护国寺老街的戏台、美军士兵的傲慢、医疗仓库的药品、王府井的洋楼,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在想什么?”王破军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水。
“俺在想,什么时候北平才能真的好起来。”王卫国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暖了手,却暖不了心里的沉重,“百姓要治病,要吃饭,要不受欺负,可咱们现在能做的太少了。”
“做一点,就比不做好。”王破军坐在他身边,望着星空,“玄真派说‘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咱们今天保住了医疗物资,明天能治好几个百姓的病,后天能帮工匠修好戏台,一点一点积累,北平就会慢慢好起来。”
王卫国点点头,心里的沉重渐渐散去。他摸了摸胸口的手帕,又摸了摸颈间的桃木吊坠,突然明白,“新旧交织”的不仅是北平的建筑和街道,更是过去的苦难与未来的希望。他要做的,就是带着过去的教训,朝着未来的希望,一步一步往前走。
夜深了,北平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传来的更夫的梆子声。王卫国躺在营房的硬板床上,空冥状态里浮现出母亲的笑脸,她仿佛在说:“卫国,好好干,娘相信你。”他闭上眼睛,心里充满了坚定——不管前路有多难,他都要在北平好好做事,为让自己好好活着,也为给这座古都恢复它应有的光彩尽一点微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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