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黄昏来得格外早，不过下午五点半，天色已经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蓝调。
位于江城cbd核心区域的“明远集团”总部大厦，在渐次亮起的城市灯火中，如同一柄冰冷的巨剑，直插云霄。
林哲穿着一身与周围金融精英格格不入的深灰色连帽卫衣，牛仔裤，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坐在大厦对面街心公园的长椅上，仿佛一个等待朋友的无聊青年。
他手里拿着一罐可乐，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着明远大厦那气派的旋转玻璃门。
他已经在这里“蹲点”了三天。
通过网络上公开的财经新闻、企业宣传片，以及一些非正式的商业酒会照片，林哲已经将刘浩的父亲——王明远的样貌、体态、甚至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记得滚瓜烂熟。
这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保养得极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材没有明显发福，眼神里透着商海沉浮历练出的精明与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常穿深色定制西装，喜欢在走出大楼时，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一下左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
林哲要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他并不着急，内心一片冰凉的平静。
与山顶那场生死搏杀的激烈相比，这种潜伏与等待，更像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
他在适应猎人的角色，耐心、冷静、一击必中。
终于，在临近六点的时候，目标出现了。
王明远在一众高管和保镖的簇拥下，走出了大厦。
他边走边与身旁一位副总模样的人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笑容。
走到他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旁，司机早已恭敬地打开车门。
在上车前，他果然如林哲观察的那样，抬起右手，轻轻拂过左手腕上的表带。
“就是现在。”林哲在心中默念。
他迅速低下头，将最后一口可乐喝完，捏扁罐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他意念微动，沟通了左手食指上那枚冰凉的“幽灵戒指”。
指令清晰下达：幻化，目标——王明远。
几乎是瞬息之间，林哲身边空气一阵微不可查的扭曲，一个与刚刚坐进劳斯莱斯的王明远一模一样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长椅的阴影处。
无论是五官、发型、身高、体态，还是身上那套昂贵的深灰色brioni西装、锃亮的牛津鞋，甚至脸上那抹属于上位者的神态，都分毫不差。
这就是“无面幽灵”的强大之处，它不仅复制外形，更能模拟出一种独特的气质神韵。
真正的王明远乘坐的劳斯莱斯已经平稳地汇入车流，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大概是去参加某个重要的晚宴，或者回家享受其乐融融的晚餐——当然，这份“融融”是建立在可能榨取了无数普通人血汗的基础之上。
林哲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他对着身边幻化而成的“王明远”微微点头。
“幽灵王明远”接收到指令，脸上立刻切换成一种略显疲惫但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表情，他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领带，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径直朝着明远大厦走去。
林哲则依旧坐在长椅上，看似在玩手机，实则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幽灵共享的视觉与听觉中。
他就像一个坐在后台的导演，通过第一人称视角，实时观看着一场由他编剧并主演的大戏。
“王董好！”
“董事长好！”
“王总您还没下班？”
“幽灵王明远”一路走进大厦，沿途遇到的员工无不立刻停下脚步，躬身问好，脸上带着敬畏和谄媚。
幽灵只是微微颔首，偶尔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字，算是回应，姿态拿捏得与原版一般无二。
他径直走向高层专属电梯，用指纹和面部识别解锁。
电梯平稳上行，直达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区域。
走出电梯，秘书处还有两位秘书在加班。
看到“董事长”去而复返，两人都显得有些惊讶，但立刻站起身。
“董事长，您是有东西落下了吗？”首席秘书是一位三十多岁、妆容精致的女性，小心翼翼地问道。
“幽灵王明远”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打扰的淡漠：“嗯，想起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说完，他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办公室大门，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将门关上。
成功了！
第一步，潜入，完美达成。
通过幽灵的视野，林哲“看”到了这间极其宽敞、奢华的办公室。
超过两百平的空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名贵的红木办公桌，真皮沙发，酒柜里陈列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洋酒，墙上挂着几幅看起来像是真迹的古典油画。
整个空间弥漫着金钱和权力的味道。
但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林哲立刻下达了第二个指令：搜索，找出所有可能涉及违法、违规、灰色地带的文件和资料。
“幽灵王明远”立刻行动起来。他的动作迅捷而安静，眼神锐利如鹰。
首先目标是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
抽屉都是密码锁，但这难不倒幽灵——他直接伸出手指，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接触锁芯部位，几秒钟后，锁内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应声而开。
这似乎是幽灵自带的一种破解能力。
抽屉里分门别类地放着许多文件。幽灵快速翻阅，林哲则通过共享视野飞速浏览。
大部分是正常的商业合同、项目计划书、财务报表。
幽灵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直到在最底层一个带有机密标识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摞不同的文件。
《关于城西棚户区改造项目“特殊费用”支出明细表》——里面详细记录了向某些关键人物行贿的金额、时间、方式，甚至还有代号。
《开发区地块竞标内部协议》——赫然是与其他几家开发商串通投标、瓜分利益的证据。
《劳务派遣人员“意外”伤亡处理及封口协议》——涉及至少三起施工安全事故，用远低于法定标准的赔偿金强行压下，并有威胁受害者家属的记录。
林哲的心跳微微加速。
这些，还只是开胃菜。
幽灵继续搜索。在书柜后方，他发现了一个隐藏的保险柜。
同样用那种奇异的能量破解方式，保险柜厚重的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东西，更是触目惊心。
几本记录着巨额资金往来、户主名字皆为化名的境外银行存折。
几份签着高淑慧名字的、涉及内幕交易的股票操作记录。
一叠不堪入目的照片，是王明远与不同年轻女性的亲密照，甚至还有视频U盘，显然是他用来控制某些人的把柄，或者纯粹的个人糜烂记录。
最底下，压着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标题是《“清道夫”团队合作备忘》。
里面清晰地记录了与一个专门负责“处理麻烦”（包括暴力拆迁、威胁恐吓，甚至可能涉及更黑暗的勾当）的地下团伙的联系方式、付款记录，以及几次“行动”的简要汇报。
其中一次“行动地点”赫然就是林哲之前去过的那个废弃工厂区域！
“果然是一丘之貉……”林哲眼中寒光闪烁。
刘浩的母亲高淑慧，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绝不干净，甚至可能更加主动和狠辣。
幽灵动作不停，将所有这些关键文件一一摊开，然后，他抬起左手腕——那里也戴着一块与林哲同款，但实为幻化而成的墨黑色手表。
他对着文件进行高速、清晰的拍照扫描。所有的图像资料，都实时传输并存储进了林哲的系统空间内。
除了纸质文件，幽灵也没有放过电脑。
他打开了王明远那台配置顶级的台式电脑，破解密码后，开始快速检索硬盘。
在几个标注着“私人”、“纪念”等看似无害的文件夹深处，找到了更多加密的财务数据、隐秘的通讯记录，以及一些涉及官员的权色交易视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幽灵的效率极高。
大约四十分钟后，整个办公室所有可能藏匿罪证的地方都被彻底梳理了一遍。
系统空间里，存储了数以千计的照片、文档和视频片段，构成了一个足以将王明远乃至整个明远集团送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证据链。
“差不多了。”林哲下达指令。
幽灵迅速将一切恢复原样，文件归位，抽屉、保险柜重新锁好，抹去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
他再次环视办公室，确认没有任何疏漏，然后整理了一下西装，脸上恢复那副威严而略带疲惫的神情，打开了办公室大门。
外面的秘书见他出来，再次起身。
“董事长，您忙完了？”
“嗯。”“幽灵王明远”淡淡应了一声，脚步不停，“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下班。”
“好的，董事长慢走。”
在秘书恭敬的目光中，“幽灵王明远”乘坐专属电梯下楼，从容不迫地走出明远大厦，再次融入夜色。
在转过一个街角，确认脱离所有监控和视线后，林哲意念一动，幽灵的身影如同雾气般消散，回归到戒指之中。
林哲从长椅上站起身，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他抬起手，看着食指上那枚星光流转的幽灵戒指，感受着系统空间里那沉甸甸的“战利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畅快而冰冷的笑容。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城市，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这片繁华之下，隐藏着多少肮脏与不公，林哲以前或许只是模糊感知，而现在，他亲手揭开了其中丑陋的一角。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刘浩那张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扭曲的照片（是从姜南雪手机里找到的），眼神锐利如刀。
“刘浩，你以为雇凶杀人是最后的底牌？错了。”
“你们赖以生存的金钱和权势，构建在多少龌龊之上？现在，这些都将成为埋葬你们的坟墓。”
“喜欢玩规则之外的？那我就用你们最擅长的方式，陪你们玩到底。”
他收起手机，双手插进卫衣口袋，身影融入街道上熙攘的人流，很快消失不见。
猎手，已经布好了陷阱。
而猎物，还沉浸在虚假的胜利和美梦之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下一步，就是选择何时，以何种方式，将这些足以引爆江城的“礼物”，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或者，送到它们主人的面前。
复仇的齿轮，已经冰冷而精准地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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