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的星辉甘霖并未持续太久。石破天、风灵和冷月感觉消耗的体力和元力在快速恢复,伤势也愈合了大半,但他们的心却沉甸甸地悬着,目光紧紧锁住蜷缩在地、痛苦挣扎的林越。
林越此刻的状态极其骇人。他身体左侧覆盖着薄霜,寒气刺骨,右侧却皮肤赤红,蒸腾着热气,仿佛一半身子在冰窖,一半身子在火炉。精纯的星辰之力与阴寒的“蚀骨寒”毒在他体内疯狂拉锯、冲突,经脉如同被两股蛮力撕扯,剧痛远超之前任何时刻。他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意识在极度的痛苦中浮沉。
“林越!撑住啊!”风灵带着哭腔,想上前却又不敢触碰,生怕加剧他的痛苦。
石破天拳头捏得嘎嘣响,双目赤红,却无能为力。
冷月半跪在一旁,眼神冰冷而焦灼,她能感觉到林越的生命气息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忽明忽暗。
就在这令人揪心的时刻,那道冰冷的意念如同催命符般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情感:
“速之试炼,启!”
“踏星轨,渡虚空,抵彼岸星台。”
“触壁,或坠虚,则身魂俱灭。”
“时限:再燃一炷香。”
话音未落,众人脚下的平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深邃的黑暗虚空。唯有在他们面前,一条由无数闪烁不定的星光节点连接而成的、窄仅容一人通过的“星轨”,蜿蜒曲折地通向远方。星轨之下,是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散发着空间乱流特有的毁灭气息。而在星轨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悬浮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孤零零石台。
又一撮银色香火在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凭空点燃,火星闪烁,时间开始无情流逝。
这星轨看似由星光构成,实则极不稳定,某些节点光芒闪烁频率极快,似乎下一刻就会熄灭,而星轨两侧,没有任何防护,下方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操!”石破天看着这玩意儿,头皮发麻。他是力量型的,这种需要极致平衡和速度的关卡,简直是要他的命!
风灵小脸煞白,她是风系,速度本是强项,但看着那窄得可怜、还闪烁不定的星轨,以及下方恐怖的虚空,心里也直打鼓。
冷月眼神锐利,她是刺客,敏捷和平衡是看家本领,但此刻她也感到巨大的压力,因为这考验的不只是速度,更是精准、稳定和无畏!
而最要命的,是林越!
他仍处在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中,连站稳都困难,如何在这险峻的星轨上奔跑?
“我……我可以……”林越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为体内的能量冲突,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栽倒,幸亏被旁边的石破天一把扶住。
“你可以个屁!”石破天低吼道,“老子背你过去!”
“不行!”林越和冷月几乎同时出声。这星轨如此狭窄不稳定,背负一人,平衡难度倍增,稍有不慎就是两人一起坠入深渊!
“那怎么办?难道把你扔在这儿?”石破天急了。
林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或许是冰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从他额头滑落。他死死盯着那条蜿蜒的星轨,感受着体内依旧狂暴冲突的两种力量,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再次涌现——既然无法平息,那就利用!利用这冲突产生的爆发力!
他的《混元导引术》本就走的是平衡与驾驭的路子,只是之前从未尝试在自身如此糟糕的状态下,去驾驭如此狂暴且对立的能量。
“扶我……到起点……”林越声音嘶哑,眼神却透出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我……自己来……你们……先走……别管我……”
“你疯了!”风灵尖叫。
冷月看着林越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相信他。” 她看得出来,林越眼中不是绝望,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石破天看着林越,又看了看燃烧的香火,最终狠狠一跺脚(虽然跺在虚空):“妈的!你要是掉下去了,老子跳下去陪你!” 他小心翼翼地将林越搀扶到星轨的起点。
“走!”林越低喝一声。
冷月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同轻盈的雨燕,第一个踏上了星轨!她的脚步精准地落在每一个稳定的星光节点上,身体微微前倾,将阻力降到最低,速度极快且稳定,几个起落就已出去十几米远,为众人探路并测试星轨的稳定性。
风灵一咬牙,也踏了上去。她不敢像冷月那样快,而是调动起风系原力,并非用于加速,而是用于感知前方节点的稳定性和微调自身的平衡,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地前进。
石破天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他无法做到轻灵,只能凭借强大的核心力量和一股蛮横的稳定性,每一步都踩得结结实实,星轨被他踩得微微颤动,但居然也稳稳地向前推进,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现在,只剩下林越还留在起点。
香火,已经燃烧了四分之一。
他闭上眼睛,全力运转《混元导引术》,不再试图调和,而是如同一个走钢丝的疯子,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那冰与火两股狂暴的能量,让它们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形成一种极其危险、一触即发的“对冲”态势!
“噗!”他又喷出一小口色泽诡异的血液,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就是现在!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仿佛有冰霜与火焰同时闪过!左脚踩踏的星辰节点上,一股极寒之力爆发,推动他的身体;几乎在同一瞬间,右脚准备落下的节点上,一股灼热的星辰之力被他提前引动、爆发!
“轰!”
一声并不响亮却沉闷异常的音爆在他脚下炸开!林越的身影如同一颗被冰火双重力量推出的炮弹,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他当前状态的、近乎疯狂的速度,猛地飙射而出!
这不是优雅的身法,而是纯粹依靠能量爆发产生的、直线式的、粗暴的推进!
“我靠!”前方的石破天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冷月和风灵也感受到了那股狂暴的能量波动和急速逼近的身影,心中骇然。
林越完全放弃了精细控制,他的全部心神都用于维持体内那危险的能量对冲,以及用“平衡洞察”寻找前方最稳定、最适合作为下一次爆发支点的星辰节点!
他的身影在星轨上划出一道扭曲的、时而裹挟寒气、时而拖曳星火的轨迹,速度快得吓人,但姿势却狼狈无比,如同一个醉汉在亡命狂奔,每一次落脚都引发小范围的能量激荡,看得人心惊肉跳!
有好几次,他脚下的节点在他爆发后瞬间黯淡,差点直接崩溃,而他总是险之又险地在节点彻底熄灭前,找到下一个支点,再次引爆冰火之力,继续前冲!
这种方式对身体的负担巨大无比,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如同被撕裂又冻结,再被烈焰灼烧,剧痛几乎淹没理智。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黑血不断渗出,却又瞬间被寒气冻结或热气蒸干。
香火,只剩下最后三分之一!
他们已经通过了星轨的大半,但最后一段,星轨变得更加狭窄,节点闪烁频率更快,更加不稳定!甚至出现了几处明显的断裂带,需要极高的精准度和时机才能跃过!
冷月凭借超凡的敏捷和冷静,有惊无险地渡过。风灵在最后一段吓得脸色惨白,几乎是闭着眼,凭借风系本能和冷月留下的些许气息指引,踉跄着冲了过去,抵达彼岸星台,虚脱般瘫倒在地。
石破天在跨越一处断裂带时,脚下节点猛地一暗,他庞大的身躯顿时失衡,向下坠去!
“破天!”风灵失声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石破天怒吼一声,手臂猛地伸长,五指如钩,死死扣住了断裂带边缘另一侧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不可见的稳定光点,凭借恐怖的臂力将自己硬生生拉了上去,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只剩下林越,还在最后一段最危险的星轨上挣扎!
他的能量爆发方式在这里几乎失效,因为节点太不稳定,无法承受连续的剧烈能量冲击。他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身体摇摇欲坠,体内的能量冲突因为失去了持续的爆发引导,再次变得狂暴,反噬自身!
他停在了一处相对宽阔的节点上,前方是三连跳的断裂带,节点闪烁明灭,毫无规律。他半跪在地,大口咳血,身体一半结冰一半燃烧,气息衰弱到了极点,眼神开始涣散。
似乎……已经到了绝境。
香火,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微弱的余光,即将彻底熄灭。
彼岸星台上的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绝望地看着仿佛随时会倒下、坠入深渊的林越。
难道……真的要失败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最后关头,林越涣散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手腕上那道一直散发着微光的星辰印记。一道灵光,如同暗夜中的闪电,骤然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
这印记……是遗迹的凭证,是否……也能与这星轨……产生某种联系?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体内那混乱不堪、即将彻底失控的冰火能量,不再用于爆发,而是孤注一掷地,全部灌注到了手腕的星辰印记之中!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嗡——!
星辰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凝练的星辉光柱,如同桥梁般,自印记射出,无视了那闪烁不定的节点,直接连接到了对岸的星台!
与此同时,林越感觉一股庞大的吸力从对岸传来,拉扯着他的身体,沿着那星辉桥梁,急速滑向彼岸!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
在他身影即将触及彼岸星台的刹那,那最后一星香火,彻底熄灭。
砰!
林越重重地摔在星台冰冷的地面上,翻滚了几圈,一动不动了。他身上的冰火异象迅速消退,但气息却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
“林越!”
三人立刻扑了上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检查林越的状况,那道冰冷的意念再次降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速之试炼……通过。”
“取巧……亦是法。”
“第三考,‘心魔试炼’,启!”
“直面……尔等心中……至暗!”
周围的虚空开始扭曲,星台景象模糊,一股无形无质、却直透灵魂深处的力量,如同潮水般将四人淹没……
林越生死未卜,而更加凶险、直指内心弱点的第三考,已无声降临!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来自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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