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的订单像场及时雨,让刚闲下来的铁匠铺又热闹起来。五十把锄头,要赶在春耕前交货,这意味着韩烨和吴昊每天天不亮就得开工,炉火从早烧到晚,铁屑混着汗水在两人脸上画出一道道黑痕,倒比胭脂水粉更提神。
“烨哥,这锄头刃要磨多锋利?”吴昊举着刚打好的坯子,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像铁块。
韩烨正往炉膛里添煤,火苗“腾”地窜上来,映得他眉毛都泛着红:“不用太尖,农人翻地要的是沉劲,太锋利容易崩口。你看,把刃角磨成圆弧形,入土才稳。”
他拿起锤子敲了敲吴昊手里的坯子,“这儿太厚,得再捶薄点,不然抡着费劲。”
吴昊点点头,抡起小锤叮叮当当地修起来。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韩烨掌大锤定形,吴昊用小锤修细节,火星在两人之间飞窜,像群蹦跳的金豆子。
傍晚收工时,王掌柜拎着两壶酒来了,刚进门就夸:“好手艺!我上午来看过,这锄头打得扎实,比镇上杂货铺卖的强多了。”
韩烨擦了把汗,递过一把修好的锄头:“您试试,分量和角度都调过,握着不硌手。”
王掌柜接过来掂了掂,又试着往地上刨了两下,土块应声而碎:“绝了!就这手艺,往后我店里的农具都从你这儿订!”他打开酒壶,一股醇厚的酒香飘出来,“来,尝尝我珍藏的米酒,解解乏。”
吴昊早就馋了,接过酒碗咕咚喝了一大口,咂咂嘴:“好酒!比上次韩叔带来的烈!”
韩烨也抿了一口,酒液滑过喉咙,带着股清甜,倒不烈,正适合解乏。“王掌柜,您这订单来得巧,正好练手。”他笑着说,“春耕前肯定能交齐。”
“不急不急,”王掌柜摆摆手,眼睛却瞟向墙角堆着的锄头,“我看你们这铁料不错,是从哪儿进的?”
“后山张铁匠给的,他最近手头紧,匀了些废铁给我,价格实在。”韩烨说。
王掌柜点点头:“张铁匠那人实诚,就是性子倔,前阵子跟儿子闹翻了,把铺子关了,听说去外地了。”
韩烨心里一动:“关铺子了?那他的铁砧和工具呢?”
“还堆在铺子里呢,他儿子嫌占地方,正愁没人要。”王掌柜喝了口酒,“怎么?你动心了?”
韩烨没说话,手里的酒碗轻轻晃着。他早就觉得自家的铁砧太小,打大点的农具总不得劲,张铁匠的老铺子他去过,那口祖传的老铁砧足有半人高,淬火池、风箱都是现成的,要是能盘下来……
“我明天去看看。”韩烨放下酒碗,眼里闪着光,“要是合适,想盘过来当分号,专门打大型农具。”
吴昊眼睛也亮了:“分号?那我是不是能当二掌柜了?”
“你先把锄头的毛刺磨干净再说。”韩烨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想去分号当掌柜,得先学会自己掌炉。”
王掌柜在一旁乐:“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认识几个做木材生意的,盘铺子、修屋顶都能搭把手。”
那天晚上,两人喝到月亮上了树梢才散。吴昊醉醺醺地抱着酒壶念叨:“分号……我要在门口挂个大牌子,写‘吴记铁匠铺’……”
韩烨没醉,他坐在门槛上,望着满天星斗,心里盘算着张铁匠铺的布局——东边当锻造区,西边做成品库,后院还能堆铁料。他摸了摸怀里的钱袋,是这阵子攒下的工钱,加上王掌柜预付的定金,盘下铺子应该够了。
“烨哥,你在想啥呢?”吴昊凑过来,酒气熏得人发晕。
“想咱们的分号。”韩烨笑着说,“等盘下来,教你打犁铧,那可比锄头难多了。”
“犁铧?”吴昊瞬间清醒了大半,“我能学会吗?”
“怎么不能?”韩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这锄头,刚开始你也打不好,现在不也像模像样了?只要肯下功夫,没有学不会的。”
吴昊重重地点头,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嗯!我肯定好好学!”
夜色渐深,铁匠铺的炉火慢慢熄了,只留着炭火在灰里明明灭灭。韩烨躺在铺着稻草的木板上,听着吴昊的呼噜声,心里的蓝图却越来越清晰。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从一把锄头到一口铁砧,从一间铺子到一个分号,路还长,但只要像抡锤一样,一下下扎实地敲下去,总有一天,能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第二天一早,韩烨没去铁匠铺,径直往后山张铁匠的老铺子走去。门虚掩着,推开门,灰尘在阳光里飞舞,那口老铁砧静静地立在中央,像位沉默的老者,等着新的故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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