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置室的白炽灯将高明远的脸照得毫无血色，他盯着桌上那叠厚厚的证据材料，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天前的傲慢与嚣张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慌乱——陈谨刚将李哲的完整证词念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高明远，李哲的证词你也听了，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陈谨将证词推到他面前，指尖在“黑色SUV车牌后三位618”那行字上重重一点，“这和张彪、刘浩的供述完全一致，你还想狡辩吗？”
高明远的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干涩的“嗬嗬”声。他拿起证词，目光飞快扫过，看到“听到高明远说‘把监控关了，出了事我来摆平’”时，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手里的纸页“哗啦”作响。
“没话说了？”林晓将平板电脑放在桌上，点开那段恢复的视频，“那再看看这个。你指挥工人关监控、偷排污水的画面，声音清晰得很，你自己听听。”
视频里，墨黑色的污水正从管道里疯狂涌出，伴随着机器的轰鸣，高明远那带着傲慢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周伟那边早就打点好了……”
“关了！把它关了！”高明远突然嘶吼起来，双手捂住耳朵，身体剧烈摇晃，“这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伪造？”陈谨冷笑一声，将一份dNA鉴定报告拍在他面前，“这是我们在肇事车辆后备箱里提取的血迹，经过鉴定，和李哲的dNA完全吻合。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张银行流水单，“2023年10月20号，你给刘浩转了50万，备注是‘项目款’——这就是你给的封口费，没错吧？”
高明远的手垂了下来，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被绝望取代。他看着桌上的证据，从李哲的证词到视频录像，从dNA报告到银行流水，每一份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他的谎言层层剖开，暴露在刺眼的灯光下。
“还有你通过空壳公司洗钱的证据，通过乡镇干部低价拿地的合同，给王副市长送海景房的过户记录……”陈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些证据，我们都已经核实清楚了。高明远，你以为你的关系网有多牢固？你以为你的手段有多高明？现在，你的‘保护伞’倒了，你的‘白手套’也被抓了，你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高明远的肩膀垮了下来，头深深低下去，额前的头发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留置室里静得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像是在为他的罪行倒计时。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我……我承认。”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偷排污水是我指使的，给周伟、赵立东他们送钱也是真的，李哲……李哲是我让张彪找人撞的。”
陈谨和林晓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一开始只是想赚点钱，没想到后来越陷越深。”高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远盛的污水处理成本太高，我就想偷排，一开始只是偶尔，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环保局的周伟发现了，我就给他送钱，让他帮忙掩盖；后来李哲开始调查，我怕他把事情闹大，就想警告他，没想到他不听，我就……我就动了杀心。”
他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王副市长、刘志远他们，都是我为了拿项目、批土地才拉拢的。我给他们送钱、送房子、送手表，就是想让他们成为我的‘保护伞’，让远盛能一直‘安稳’地赚钱。我知道这是犯法的，可我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只要做得隐蔽，就不会被发现……”
“侥幸心理？”陈谨的语气带着嘲讽，“你有没有想过，你偷排的污水毁了多少农田？害了多少村民？你为了自己赚钱，草菅人命，践踏法律，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高明远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掉了下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愿意退赔所有赃款，配合你们调查，只求能从轻处理。”
“从轻处理？”林晓的声音冰冷，“李哲差点被你害死，至今还在医院康复；下游村庄的村民因为你的污染，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那些被你拉拢的官员，原本可以为老百姓做事，却被你拖进了腐败的泥潭——这些，不是你一句‘错了’就能弥补的。”
高明远低下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太过严重，无论如何忏悔，都无法挽回那些被伤害的人和事。
陈谨站起身，整理好桌上的证据材料：“高明远，你现在能认罪，算是有了一丝悔意。但法律的判决，不会因为你的忏悔而减轻分毫。接下来，你要做的，是如实交代所有犯罪细节，包括你和其他官员的利益往来，还有你转移赃款的去向，只有这样，才能算是真正的悔罪。”
高明远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绝望的顺从：“我会的……我会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绝不隐瞒。”
走出留置室，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驱散了里面的阴冷。林晓松了口气：“总算让他认罪了，这个案子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
“还没有。”陈谨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坚定，“我们还要根据他交代的细节，核实每一笔赃款的去向，追回所有非法所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另外，那些被污染的土地和河流，也需要尽快治理——这场仗，我们还没打完。”
远处的天空湛蓝如洗，陈谨知道，高明远的认罪，标志着“6·18”专案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反腐之路还很长。只要还有腐败分子存在，只要还有老百姓的利益被侵害，他们就会一直战斗下去，用正义的利剑，守护每一片土地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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