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海的光粒还未稳定,林舟的双色星轨就开始剧烈震颤。那些刚诞生的星轨网络像受惊的鸟群,纷纷向星海中心收缩,露出边缘那片正在凝聚的黑暗——比寂墟更粘稠,比原初星海的虚无更具实体感,黑暗中隐约有无数触须在缓慢蠕动,触须的顶端闪烁着幽蓝色的光点,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它们在观察我们。”阿木的生之剑突然横在林舟身前,剑刃的绿纹泛起警惕的红光,“这些光点……不是星轨的能量,也不是寂墟的虚无,像是某种‘观测者’的标记。”
老工匠的星晶突然从怀中飞出,晶面投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黑暗触须正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网眼的形状与原初星海的光粒完全一致,只是每个网眼都刻着道细小的裂痕——那是所有“可能”星轨都存在的弱点,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它们在模仿我们的星轨结构!”老工匠的声音发颤,星晶突然迸出火花,“异轨者……它们在解析我们的存在法则!”
林舟的双色星轨自动展开成光盾,却在接触黑暗边缘的瞬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些幽蓝光点突然集体闪烁,像在传递某种信号,紧接着,光盾的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不是被攻击,而是星轨的结构正在被“理解”,就像密码被破译时自动崩解。
“别用星轨能量对抗它们!”先代巡星人的虚影突然出现在光盾后,他的龙凤杖断口处射出金色的光带,将裂纹暂时稳住,“异轨者的力量是‘观测即改变’,你越反抗,它们解析得越快。”
林舟立刻收回星轨,光盾的裂纹果然停止蔓延。但黑暗中的触须却趁机向前延伸,最前端的幽蓝光点已经触碰到新星海的光粒,那些光粒像被染上墨汁的清水,迅速变成幽蓝色,开始模仿触须的蠕动轨迹。
“它们在同化星轨!”阿木的生之剑划出绿纹光墙,试图阻挡幽蓝的蔓延。但光墙刚成型,就被无数光点穿透——那些光点像不存在的幽灵,穿过光墙后竟复制出一模一样的绿纹,只是颜色变成了幽蓝,反向缠向生之剑的剑柄。
“这是‘镜像法则’。”先代巡星人的虚影剧烈闪烁,显然维持形态正在消耗他最后的能量,“异轨者来自宇宙之外的‘观测域’,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只能通过模仿其他星轨来存在。被它们镜像的星轨,最终会失去自我,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林舟突然注意到,引星藤的叶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蓝。那些半绿半银白的叶片上,初心文正在被幽蓝的符号覆盖,像是有人用涂改液强行修改星轨的本源。他猛地攥紧拳头,试图用共生之力净化,却发现那些符号竟在吸收他的能量,变得更加清晰。
“别碰它们!”虚影抓住他的手腕,龙凤杖的光带指向黑暗深处,“看到那些光点最密集的地方了吗?那是异轨者的‘观测核心’,里面藏着它们的本体——一个比轨源之母更古老的意识,它观测过无数宇宙的生灭,我们的挣扎在它眼里,可能只是场实验。”
黑暗的中心突然亮起一道幽蓝的光柱,光柱中浮现出一艘巨大的星舰。那星舰的形状极其诡异——既不是七界的记忆丝材质,也不是破界域的齿轮结构,而是由无数扭曲的星轨残骸组成,舰身的纹路像无数双眼睛在眨动,舰桥的位置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幽蓝晶体,晶体里漂浮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是……蚀骨族的星舰?”阿木突然惊呼,星舰的侧翼分明刻着蚀骨族的骨纹,却被幽蓝的符号覆盖,变成了更狰狞的形态,“还有破界域的齿轮!它们在拼接我们的星舰残骸!”
林舟的菱形纹章突然投射出一段画面:那艘幽蓝星舰的残骸,其实是无数宇宙轮回中被异轨者吞噬的星轨造物。蚀骨族的骨纹来自第一个被观测的宇宙,破界域的齿轮属于第二个,甚至还有些从未见过的星轨结构,像是被遗忘的无数个“可能”。
“它在展示自己的‘收藏品’。”虚影的声音带着疲惫,龙凤杖的光带开始褪色,“观测域的意识认为,所有星轨最终都会走向毁灭,它的使命就是记录这个过程,然后……找到让毁灭加速的方法。”
幽蓝星舰突然射出一道光束,击中了新星海边缘的一颗行星。那颗刚诞生的星球上,原本和谐共生的绿纹与银白纹突然疯狂互噬,绿纹长成缠绕的荆棘,银白纹化作绞肉的齿轮,整个星球在惨叫声中崩解,最后变成幽蓝色的光点,融入黑暗的触须。
“它在演示‘被观测者的结局’。”林舟的指尖渗出冷汗,那颗星球的毁灭方式,与破界域的灾难、七界的星轨裂痕如出一辙,“原来……之前的所有冲突,都是被它引导的?”
引星藤突然指向幽蓝晶体里的人形轮廓。林舟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纯白的空间,空间中央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他的周围漂浮着无数星轨模型,其中一个正是新星海的缩小版,模型上插着根幽蓝的针,针尖正刺向七界与破界域的连接点。
“双轨使者,我们终于‘见面’了。”那个身影开口,声音同时响起在林舟的脑海、阿木的生之剑和老工匠的星晶里,像是由无数星轨的共鸣组成,“我是‘观’,观测域的意识集合体。”
林舟的双色星轨在体内高速流转,却感受不到任何敌意,只有冰冷的漠然,像学者在观察培养皿里的细菌:“是你引导了轨源之母?是你创造了寂墟?”
“我只是记录。”观的身影指向那个插着针的模型,针尖突然喷出幽蓝的液体,模型上的星轨果然开始互噬,“轨源之母的平衡欲,寂墟的虚无性,甚至你们的共生……都是星轨在被观测时的自然反应。就像人在被注视时,总会不自觉地改变行为。”
他的手指指向另一个模型——那是破界域灾难前的星轨图,上面有个幽蓝的光点正落在七界送来的种子上,“我只是在种子里加了点‘观测标记’,让破界域的星轨更容易产生猜忌。有趣的是,你们果然如预期般走向了冲突。”
林舟的意识剧烈震颤,他突然想起烬灭星的蚀骨族咒纹,想起监工的骨戒,想起轨源之母的黑色种子——那些看似偶然的灾难,原来都是被设计好的变量。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双色星轨在纯白空间里炸开,却连观的衣角都碰不到。
观的身影突然清晰了一瞬,露出一张由无数星轨碎片组成的脸:“寻找‘不可观测之物’。无数宇宙轮回中,所有星轨都会因被观测而走向毁灭,我想知道,是否存在能逃脱这个命运的星轨。”
他指向林舟的引星藤,那些半绿半银白的叶片上,幽蓝的符号正在消退,露出下面金色的初心文:“你的双色星轨很特别,既包含七界的‘守护’(拒绝被观测的本能),又有破界域的‘解析’(理解观测的能力)。这两种力量的结合,或许能产生‘不可观测’的可能。”
纯白空间突然崩塌,林舟的意识被强行拉回新星海。黑暗中的幽蓝星舰已经逼近,舰桥的晶体射出一道光束,将引星藤的一片叶子完整地剥离,叶片在光束中化作幽蓝的光点,融入观测核心。
“这是‘样本采集’。”观的声音在星海中回荡,“我会给你们一百年时间。如果新星海能在不被观测影响的情况下存续,我就告诉你们观测域的秘密。如果不能……”
幽蓝星舰突然向后退去,黑暗的触须开始收缩,那些被同化的光粒却留在了新星海,像撒下的种子:“这些‘观测标记’会记录你们的每一个选择。当猜忌、冲突或任何被引导的情绪出现,它们就会生长。当标记覆盖整个星海时,就是实验结束的时刻。”
黑暗彻底退去,只留下那些幽蓝的光点在星轨间闪烁。林舟的引星藤突然开始枯萎,被剥离叶片的伤口处渗出幽蓝的汁液,顺着藤蔓向心脏蔓延。
“它们在追踪你的星轨!”阿木的生之剑立刻贴上伤口,绿纹试图阻挡汁液,却被染成了幽蓝色,“观在把你当成新的实验样本!”
先代巡星人的虚影突然消散,龙凤杖的断口处落下一片金色的碎片,碎片上刻着初心文:“不可观测之物,藏于星轨的‘盲点’——那些被遗忘、被排斥、不被任何法则承认的存在。”
林舟接住碎片,碎片刚触碰到引星藤,幽蓝的汁液就暂时凝固了。他看向那些闪烁的光点,突然注意到新星海的边缘,有一片星轨从未覆盖的区域——那里既没有光粒,也没有黑暗,只有纯粹的寂静,连幽蓝光点都在避开那里,像是存在一个观测的死角。
“那是……”老工匠的星晶突然投射出画面:那片寂静的区域里,漂浮着一艘更古老的星舰,舰身上刻着七界与破界域都没有的符号,船头插着根完整的龙凤杖,杖头的光镜正对着观测域消失的方向,像是在监视着监视者。
引星藤的叶片突然全部转向那片寂静,初心文组成一个新的名字:“盲域”。
林舟的菱形纹章里,最后半片金色碎片终于浮现,与之前的碎片拼成一个完整的圆。圆的中心,一个幽蓝的眼睛图案正在缓慢转动,瞳孔里映出观的身影,而眼睛的盲点处,藏着个更小的符号——那是“不可观测”的初心文,与盲域的星舰符号一模一样。
“我们必须去盲域。”林舟握紧那根完整的龙凤杖投影,引星藤的汁液开始反抗幽蓝的凝固,“观在撒谎,它不是在寻找希望,是在害怕——害怕真的存在能逃脱观测的星轨,害怕自己的观测域,其实也是更高存在的实验品。”
新星海的光粒突然开始闪烁,那些幽蓝的标记像听到了指令,同时亮起。林舟知道,实验已经开始。他们的每一步选择,都会被记录;每一次怀疑,都会让标记生长;而盲域里的秘密,可能是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他展开双色光翼,左翼的七界光带与右翼的破界域齿轮上,都映出了盲域星舰的影子。光翼扇动时,新星海的星轨跟着共鸣,像是在发出古老的歌谣,歌词里重复着同一个词:
“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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