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日的会议上，拉斯洛依旧与乔凡娜并肩步入议会厅。
晨光透过彩窗，为两人镀上庄严的光晕。
切尔尼早已在指定席位就座，那头红发在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拉斯洛环视会场，深邃的眼眸敏锐地捕捉到变化——与昨日相比，天主教阵营的席位空了大半。
那些绣着家族纹章的绒垫无人问津，仿佛在无声诉说着缺席者的选择。
“有人想用缺席表达抗议...”拉斯洛指尖轻抚王座扶手，“也有人识趣地退场了。”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
那位天主教领袖独自坐在远离人群的位置，紫袍上的金线刺绣依旧华丽，但神情已失了往日的倨傲。
当拉斯洛注视他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沉甸甸的金十字架。
“开始吧。”拉斯洛的声音平静地回荡在大厅中。
切尔尼率先起身，红发如火般跃动：“陛下，关于礼拜语言改革...”他展开羊皮纸时，目光扫过那些空置的席位，带着胜利者的从容。
而那位罗日姆贝尔克主教此刻却仿佛没看到他那他那得意的模样。
只见他微微前倾身子，紫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闪烁：“陛下，天主改革仍是天主之事，而非异端...”
他谨慎地停顿片刻，“咳咳，胡斯派的长老所能独断。”
这位主教的声音比昨日柔和许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金十字架。
今早他来王宫的路上，发现整个布拉格已换了天地——街角巡逻的卫兵佩戴着匈雅提徽章，城防岗哨全是陌生面孔。
短短一日，这位年轻君王便不动声色地掌控了整座城市。
“那些负隅顽抗的蠢货...”罗日姆贝尔克暗自冷笑，想起昨日还嘲笑他“找新主人”的同僚。
此刻那些人不是仓皇逃回领地，就是躲在宅邸里瑟瑟发抖。
而刀剑，从来不会和顽固分子讲道理。
时间差不多喽...
拉斯洛的指尖在权杖上轻轻敲击，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注视着那位昨日还垂头丧气的主教，此刻正神采飞扬地阐述改革方案。
紫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与昨日判若两人的姿态让人不禁莞尔。
拉斯洛唇角微扬，“看来还是小看了这些政客的变脸速度，在佩斯如此，在布拉格亦然如此。”
他优雅地抬手示意主教继续，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那些空置的席位。
阳光透过彩窗，在罗日姆贝尔克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为这场政治蜕变镀上戏剧性的色彩。
“哦？那你有什么好的意见...“拉斯洛轻笑着问道。
罗日姆贝尔克立即接话：“臣以为应当循序渐进。”
他刻意用上“臣”这个字样，紫袍袖口微微颤抖，“比如先允许部分地区使用捷克语进行祷告...”
这个提议让切尔尼皱起眉头——这与他昨日精心准备的方案如出一辙。
只见罗日姆贝尔克继续道：“同时可以保留拉丁文弥撒，让信徒自主选择。待时机成熟，再逐步推广...”
“陛下！”切尔尼猛地拍案而起，红发如火般跃动，“这老东西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他愤怒地指向主教，“定是他买通了我的书记官！”
罗日姆贝尔克不慌不忙地躬身：“陛下明鉴，这都是臣为今日会议彻夜准备的。”
他转向切尔尼时，眼角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长老莫非以为，只有胡斯派关心改革？”
其实我早就是改革派的人了...
阳光透过彩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拉斯洛指尖轻叩权杖，黑的黑的眼眸中闪着玩味的光。
他注意到罗日姆贝尔克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显然这番说辞早有准备。
“互为平衡...”拉斯洛唇角微扬。这位主教果然聪明，知道单独倚靠任何一方都难成气候。
而让两人相互制衡，也正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
就像人不能只有一只手，两只手才能行的稳当。
“既然意见相似，”拉斯洛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不妨共同完善方案。”
切尔尼气呼呼地坐下，手指紧紧攥着羊皮纸边缘。
而罗日姆贝尔克则优雅地整理了下紫袍，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
当会议继续进行时，两位领袖的提案开始出现微妙差异。
罗日姆贝尔克总在关键时刻提出更温和的修正，而切尔尼则坚持更激进的改革。这种刻意的分歧，恰好为拉斯洛提供了斡旋的空间。
暮色渐沉，议会厅内的烛火次第亮起。
拉斯洛的指尖轻点桌面，目光在切尔尼与罗日姆贝尔克之间流转。
“好了，”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城市中的教会就交给切尔尼，而那些城堡与村庄中的教会就交给你了...”
罗日姆贝尔克主教深深鞠躬，紫袍在石地上铺开华丽的褶皱：“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他起身时，眼角余光扫过切尔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切尔尼的红发在烛光下如火焰跃动。他简单行礼后便转身离去，披风划出利落的弧线。
两位领袖一前一后走出议会厅，仿佛象征着波西米亚即将迎来的变革。
当厅内只剩两人时，乔凡娜无声地走近。
银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给那位主教的担子不轻。那些城堡里的贵族，怕是只有见到血才会好好说话。”
拉斯洛唇角微扬，把玩着手中的权杖：“这正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烛光在深邃的眼眸中跳跃，“也是赎罪的机会。”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火漆上印着富格尔银行的徽记：“她的那些账本都在我这儿。”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虽说银行不该泄露客户信息...但这是我的侍卫在枕头下偶然发现的，不是吗？”
乔凡娜的眉梢微挑。这个带着黑色幽默的说法，让她回想起拉斯洛与富格尔家族之间的亲密关系。
那些德意志银行家早已成为哈布斯堡在商业领域的代言人，这种“偶然的发现”自然心照不宣。
“要给他看账本吗？”她轻声问道。
“暂时不必。”拉斯洛将账本收回怀中，“让这种明知而不确认的把柄成为最好的鞭策。”
窗外传来晚祷的钟声，悠长而庄严。拉斯洛走向露台，望着暮色中的布拉格城。
万家灯火如星子般闪烁，其中几处城堡的灯光格外明亮——正是那些最难啃的硬骨头。
“明天开始，”他转身对乔凡娜说，“该让我们的主教大人展示诚意了，若是他不行...我们也好在他的请求下多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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