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夏武士的怒吼声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了几只林鸟。李长生恍若未闻，将打满水的木桶提起，清澈的水面映出他平静无波的脸。他甚至在心中默默运转着“龟息功”，感受着体内内力在系统“心境平稳”的判定下，那丝微不可查的增长。
“找死！”
被彻底无视的武士终于按捺不住，狞笑一声，腰间的弯刀“锵啷”出鞘，带着一道寒光，直劈李长生的后颈。这一刀又快又狠，显然是军中搏杀的技法，旨在取人性命。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李长生脚步看似随意地向左一滑，身形如柳絮般飘开半尺。刀锋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只斩断了几根飘起的发丝，重重地砍在溪边的湿泥上，溅起一片水花。
武士一愣，显然没料到这貌不惊人的杂役竟能躲开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刀。他怒喝一声，手腕一翻，刀光如匹练般横斩而来。
李长生依旧不还手。他凭借着日益精进的《踏雪无痕》轻功，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武士的刀法狠辣，劲风呼啸，却总在关键时刻被他以毫厘之差避开。他或侧身，或后仰，或轻跃，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舞蹈。
同时，他全力运转“龟息功”，呼吸绵长细密，心跳平稳如常。脑海中不断提醒自己：“不争不斗，心绪平和。他只是块挡路的石头，挪开便是，无需动怒，无需费力。”
那武士越打越是心惊，也越是恼怒。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戏耍的猴子，明明力量、兵器都远胜对方，却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对方的身法诡异莫测，每每看似惊险，实则游刃有余。更让他憋屈的是，这杂役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丝毫惊慌或愤怒，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妈的，这小子邪门！一起上，拿下他！” 武士久攻不下，脸上挂不住，朝着树林方向吼了一嗓子。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另外四名穿着同样服饰的西夏一品堂武士从林中窜出，瞬间将李长生围在了中间。为首一人，身材比其他人都要魁梧几分，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内力修为远胜同伴，正是这小队的小头目。
“怎么回事？一个杂役都拿不下？” 小头目声音低沉，带着不满，目光如刀子般扫过那名气喘吁吁的先遣武士。
“头儿，这小子滑溜得很！根本不接招，就知道躲！” 先遣武士愤愤道，脸上满是羞恼。
小头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被围在中央的李长生。只见这青年杂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面容普通，但身姿挺拔，气息沉稳得不像话。面对五名持刀武士的包围，他竟还能保持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静静地将手中的水桶轻轻放在脚边，仿佛怕溅湿了鞋子。
“小子，你是什么人？这身轻功，可不像是无量剑派一个普通杂役该有的。” 小头目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行走江湖多年，深知这种反常的平静背后，往往隐藏着极大的危险或是倚仗。
李长生依旧沉默。他知道言多必失，此刻任何解释都可能引来更多的猜疑和攻击。他只是在心中快速盘算着脱身之策。硬拼是下下策，即便他内力有所增长，轻功尚可，同时面对五名训练有素的武士，尤其是那个气息不弱的小头目，胜算渺茫，而且一旦动手，势必违背“躺平”原则，导致系统惩罚。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被放在溪边石头上的香囊。阳光照射下，香囊上那个之前未曾细看的刺绣标志显得格外清晰——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火焰纹样，火焰中心，似乎还缠绕着某种藤蔓或水波状的线条，工艺极其精美繁复。
电光火石间，李长生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前世阅读《天龙八部》的记忆碎片涌现出来。这个标志……他似乎有印象！并非书中明确描绘，而是结合了李秋水、西夏、以及某种缥缈尊贵的象征……
是了！李秋水！西夏皇太妃！她出身逍遥派，而逍遥派的武功往往与天地自然、水火风雷相关。这个火焰缠绕水波的标志，极有可能与李秋水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她在西夏皇室内部或其掌控的秘密势力中使用的一种隐秘标识！这香囊材质华贵，做工绝非寻常，其主人身份定然尊贵，很可能就是李秋水本人，或是她极其亲近之人！
这个猜测让李长生心头一震。若真如此，这香囊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但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那小头目见李长生依旧不答话，眼神却瞟向了香囊，心中疑窦更甚，冷笑道：“看来这香囊果然有古怪。拿下他，仔细拷问！”
五名武士同时逼近，刀光闪烁，封住了李长生所有可能的退路。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长生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此物华贵，非我所有，”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向那小头目探究的视线，伸手指了指石头上的香囊，特别指向了那个火焰水波纹的标志，“亦非尔等可觊觎。其主寻来，恐生祸端。”
他的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几名武士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但那小头目的脸色却是瞬间大变！
他一个箭步上前，几乎是抢一般抓起了那个香囊，凑到眼前，死死地盯着那个标志。他的手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作为一品堂的中下层头目，他隐约知道一些堂内最高级别的禁忌。这个标志，他曾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下，远远见过一次，与一位连堂主都毕恭毕敬、神秘莫测的大人物有关！那是真正触及西夏权力核心，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这些“武士”灰飞烟灭的存在！
这杂役说得对！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他们能碰的！拿着它，不是功劳，是催命符！
小头目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狠狠瞪了李长生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后怕，以及一丝被看穿底细的恼怒。他实在想不通，一个边陲小派的杂役，如何能认得这等隐秘标识？但这杂役的平静，以及那鬼魅般的轻功，都让他不敢再深究下去。
“我们走！” 小头目当机立断，将香囊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握着烧红的烙铁，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其他武士虽然不明就里，但见头领如此反应，也不敢多问，连忙收刀跟上，几人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来时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溪边转眼间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潺潺的水声和惊魂未定、刚刚落回枝头的鸟鸣。
李长生站在原地，直到那些人的气息彻底远去，才缓缓松开了在袖中暗自握紧的拳头，背后也是一片冰凉，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他是在赌，赌这个小头目认得或者至少畏惧这个标志，赌自己对剧情的记忆和推断没有错。
万幸，他赌对了。
他弯腰提起水桶，感受着心脏在“龟息功”的调理下慢慢恢复平缓的跳动。系统面板上，依旧稳定地显示着“心境平稳”，并没有因为刚才的生死一线和急智应对而产生波动。
“看来，系统的判定，更侧重于内心的状态，而非外在的行为。”李长生若有所思，“只要内心保持‘不争’、‘平和’，即便需要运用智慧和知识周旋，也不会影响修炼。”
他提起水桶，迈步向剑湖宫方向走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然而，他心中清楚，事情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那个小头目离开时最后那一眼，充满了惊疑不定。西夏一品堂，还有那可能与李秋水相关的香囊……自己今日这番表现，恐怕已经在那位小头目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因果，算是结下了吗？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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