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宇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他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地走到了节目组租来的发电机旁边。
他看了一眼四周，没人注意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就要往发电机的插线板上倒去。
就在这时。
“咳。”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周浩宇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抖，矿泉水瓶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回头。
只见刘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像个铁塔一样，站在了他的身后。
刘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冷得像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下腰，捡起那个矿泉水瓶，然后，拧开盖子，将剩下的半瓶水，从周浩宇的头顶，缓缓地，浇了下去。
冰冷的矿泉水，顺着周浩宇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流过他那张写满惊恐和错愕的脸。
“你……”
“再有下次。”刘浩把空瓶子，在他脸上拍了拍，声音低沉，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就把你，扔进这条河里，喂鱼。”
说完，他转身就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浩宇一个人，湿淋淋地站在那里，像一只落汤鸡，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
拍摄，一直持续到中午。
陆遥对于画面的要求，近乎苛刻。
一个撒网的镜头，他让那个老大爷，反复撒了十几遍，直到拍出最完美的效果。
一个炊烟的镜头，他硬是等到风向和光线都达到最佳，才按下拍摄键。
整个上午，所有人都被他折磨得精疲力尽。
但当他们看到回放的素材时，所有的怨言，都化作了两个字。
牛逼！
中午，剧组在村里的农家乐吃饭。
刘月端着饭碗，凑到陆遥身边，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陆导！您真是神了！我敢说，咱们这节目，一播出，绝对要火遍全市！”
陆遥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这时。
“快看！那是什么？！”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河面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阳光的照射下，平静的河面上，竟然泛起了一层五彩斑斓的光晕。
成千上万条银白色的小鱼，汇成一股洪流，逆流而上，在河面上翻腾跳跃，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那景象，壮观，绚丽，充满了神圣的生命力。
“是……是‘银鱼洄游’！”村里的老大爷，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我在这河上打了五十年鱼，也就见过两回！这是祥瑞啊！是河神显灵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奇迹般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周浩宇更是直接傻眼了。
他知道，这种自然奇观，可遇而不可求，几十年难得一见！
怎么就偏偏，让他们给撞上了？！
“还愣着干什么？！”
陆遥的咆哮声，打破了所有人的震惊。
“A机！b机！无人机！都给我上！把这个画面，给我一秒不落地，全都录下来！”
整个剧组，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行动了起来。
两个扛着摄像机的老师傅，此刻哪还有半点老资格的矜持，一个箭步冲到河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恨不得把镜头怼到鱼群的脸上。
马良操控着无人机，手心全是汗，呼吸都快停了。
他死死盯着屏幕，将无人机压得极低，贴着那片沸腾的金色水面，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视角，跟随着鱼群逆流而上。
监视器后面，刘月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张着嘴，脸上是混杂着狂喜、震惊和一丝敬畏的复杂神情。
祥瑞！
这他妈是真正的祥瑞啊！
拍了一辈子电视，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这种奇事！
自己这个节目，不，是陆导这个节目，这是要上天啊！
只有周浩宇，像个失了魂的木桩，呆立在人群之外。
他看着监视器里那壮丽得不似人间的画面，又看看那个站在河边，从容指挥，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的陆遥，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嘴里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不可能……这不符合生态学规律……大规模鱼群洄游需要特定的水温和水文条件……这种小规模的内陆河……”
他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在眼前这蛮不讲理的奇迹面前，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那感觉，就像一个苦读圣贤书的秀才，亲眼看见了神仙下凡。
所有的道理，所有的逻辑，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之前对陆遥的那些评价，什么“糖水片”、“构图瑕疵”，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人家玩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
这场突如其来的“银鱼洄游”，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渐渐平息。
当最后一条银鱼消失在河流上游的拐角，整个河岸，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卧槽！拍到了！全都拍到了！”
“太牛逼了！这画面简直了！”
“陆导！陆导牛逼！”
所有剧组成员，无论是电视台的老油条，还是陆遥自己公司的年轻人，全都用一种看神仙般的表情看着陆遥。
如果说上午的拍摄，让他们见识了陆遥的专业。
那么刚才这一幕，则让他们彻底相信，这位年轻的总导演，身上是真的带点“仙气”的。
不然怎么解释？
节目组前脚刚到，几十年一遇的祥瑞后脚就跟来了？
这运气，好得也太离谱了！
“都别傻站着了！”陆遥放下大声公，脸上也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收设备，回去看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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