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苑囿内的机巧与海外的异动
“格物苑”的设立,如同一道恰到好处的阀门,既疏导了李昊过于旺盛的精力与热情,也将其兴趣规范在皇家苑囿这一方天地之内。少年太子仿佛找到了真正的乐园,每日完成经史功课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格物苑。那里有他最熟悉的算学符号,有各种奇思妙想的图纸,更有将作监派来的、经验丰富且对他无比恭敬的老工匠。
在李昊的主导和格物院博士的协助下,格物苑很快不再仅仅是一个研究场所,更变成了一个将理论转化为实物的“孵化器”。除了继续改进风力提水车,李昊开始涉足更多领域。他设计了一种利用齿轮组和省力杠杆原理的“代步车”,虽然最初的原型笨重且不实用,却让负责护卫的禁军统领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改进了军中常用的弩机结构,使其上弦更为省力,射程略有提升,这让偶尔前来视察的郭猛派回的将领啧啧称奇。
最让林薇感到惊异的是,李昊甚至开始尝试将新算符号体系,用于优化长安城的部分物资调配计算。他建立了一个简化的模型,将各坊市人口、仓库位置、道路运力等因素纳入,试图找出更有效率的粮食和薪炭运输路径。虽然模型尚且粗糙,但其展现出的、用数据思维解决实际政务的潜力,让李瑾和林薇在担忧之余,也看到了一丝别样的希望。
或许,这条与众不同的储君之路,未必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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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帝国疆域之外的波澜,从未因长安苑囿内的机巧叮咚而止息。
首先是不甘心失败的兀术。黑石谷被毁,确实重创了黑狼部的火器研发,但并未能完全掐灭其野心。兀术改变了策略,他不再追求大规模、成建制的火器部队,而是将有限的火药和匠人资源,集中用于打造两种东西:一是威力更大、更适合骑兵携带投掷的“爆炸囊”;二则是……用于挖掘地道的“开山雷”。
郭猛最新的军报中提到,黑狼部骑兵的骚扰依旧,但更令人警惕的是,他们开始在夜间,于铁山关外一些隐蔽处,尝试挖掘坑道,意图绕过坚固的城墙防线。虽然几次尝试都被守军及时发现并破坏,但这无疑预示着,北境的攻防战正在向更复杂、更残酷的地下延伸。
“兀术这是要学地鼠打洞了!”李瑾看着军报,冷哼一声,“告诉郭猛,给朕盯死了!必要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指的是,唐军也可以利用火药,进行反地道作战,或者主动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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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与此同时,南海也传来了新的异动。
那些被“守望者”立起的灰色方尖碑,在沉寂了数月之后,终于显露出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首先是鹰栖岛水师发现,在月圆之夜,那些方尖碑的表面,会流转过一层极其微弱、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的乳白色光晕,持续时间很短,若非一直严密监视,极易被忽略。
紧接着,望唐堡的观测人员报告,在方尖碑出现光晕的同一时间,那早已冰冷死寂的观星台石盘,竟也会产生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涟漪,仿佛沉睡的巨兽在梦中无意识的呓语。
这两者之间,显然存在着某种超越距离的、不为人知的联系!
消息传回,格物院的博士们陷入了激烈的争论。有人认为这是“守望者”留下的监视系统在定期“汇报”数据;有人则猜测,这或许是某种形式的“充能”或“自检”;更有大胆者提出,这可能是某种超远距离通信机制!
无论真相如何,这都证明,“守望者”并未遗忘这里。他们留下的装置仍在默默运转,履行着未知的使命。那片海域,依旧处于无形的监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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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的压力,让李瑾深感帝国人才的匮乏,尤其是能够理解并驾驭新技术、新形势的复合型人才。在与林薇、苏文清商议后,他做出了一项影响深远的决定。
改革科举。
在新的科举章程中,除了传统的经义、策论,首次加入了“格物”与“新算”两门科目,虽然分值占比不高,且初期只作为“特科”选拔,但这无疑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帝国的人才选拔标准,正在悄然发生变化。通晓格物致知之理、掌握新算应用之法的人才,开始被纳入官僚体系的储备视野。
此举在士林中再次引发了不小的争议。守旧者哀叹“圣贤书不敌奇技巧”,但更多的寒门子弟和思想开明的年轻士人,则看到了新的晋身之阶,开始私下研读格物院刊印的普及读物,学习那曾被斥为“异端”的新算符号。
变革的种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帝国未来的基石——士人群体中,悄然播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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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李瑾处理完一日政务,信步来到格物苑外。隔着院墙,他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李昊兴奋地与工匠讨论某个齿轮传动比的声音。他驻足片刻,没有进去打扰,转身走向立政殿。
殿内,林薇正对着一盏琉璃灯,仔细观看着那块冰冷的金属片。灯光下,金属片表面的纹路似乎比平日更清晰了一些。
“还在看它?”李瑾走到她身边。
林薇抬起头,眼中带着思索:“瑾哥,我总觉得,我们遗漏了什么。‘守望者’留下它,绝不仅仅是作为一个感应器或者记录装置。它一定有着更重要的作用。”
她拿起金属片,对着灯光缓缓转动:“你看这些纹路,它们看似杂乱,但若以新算的拓扑观念去看,似乎……存在着某种循环和节点。像不像……一种地图?或者,一种……锁的结构?”
李瑾凝神看去,那些细微的银线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交织缠绕,确实隐隐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几何美感的图案。
“钥匙……”他喃喃道,“我们一直在找读取它的‘钥匙’,或许,它本身……就是一把钥匙?一把用来打开……某个更大秘密的钥匙?”
这个猜想,让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心悸。如果这块金属片是钥匙,那么,锁在哪里?被锁住的,又是什么?
海外方尖碑的异动,北境地下的暗战,朝堂人才的更迭,以及手中这把不知用途的“钥匙”……帝国的棋局,似乎正在从人间,向着更加宏大而未知的维度扩展。而执棋者,已不再仅仅是他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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