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烈焰焚天与无声的警告
太子李昊那近乎异想天开的提议，在铁山关这生死存亡的关头，被郭猛毫不犹豫地采纳了。非常之时，任何可能扭转战局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将作监的工匠和格物院的博士们被紧急召集起来，就在关墙之下，利用现成的“石脂灰”、火油、以及各种填充物，开始疯狂地试验配比。他们需要一种既能被弩炮投射，又能牢固粘附在目标上，并且能持续剧烈燃烧的混合物。
关墙之外，厮杀已进入白热化。黑狼部士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城墙，云梯一次次架起，又被守军奋力推倒。箭矢的呼啸声、兵刃的碰撞声、垂死的哀嚎声与战鼓号角声混杂在一起，奏响着死亡的乐章。那巨大的木质器械——此刻已能看清其轮廓，那是一座高达数丈、包裹着湿泥生皮的巨型攻城塔楼（巢车），正被无数士兵和牲畜缓慢而坚定地推向关墙，其高度甚至超过了铁山关的城墙！一旦让其靠上关墙，大量敌军将从其顶部直接跃上城头，后果不堪设想。
守军所有的远程火力都集中向了那座巢车，但箭矢射在湿泥生皮上效果甚微，轰天雷的爆炸也只能炸开一些小缺口，无法阻止其前进。
“快！再快一点！”郭猛一边指挥防守，一边对着墙下声嘶力竭地怒吼。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巨大的伤亡。
李昊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火硝味。他看着那些不久前还与他一同讨论修复方案的工匠和博士们，此刻在流矢纷飞的环境下，拼尽全力地搅拌、封装，有人中箭倒下，立刻又有人补上。
终于，在付出了十几人伤亡的代价后，一种粘稠如膏、遇火即燃且极难扑灭的“火粘弹”被赶制出了第一批！它们被装入特制的、易于破碎的陶罐中。
“上弩炮！”郭猛眼睛赤红，声音沙哑。
关墙上最沉重的几架床弩被调整角度，对准了那已经逼近到二百步内的巨大巢车。士兵们将沉重的“火粘弹”陶罐装入弩槽。
“放！”
嗡——！
数支巨弩带着沉重的破空声，射向巢车！
砰！砰！砰！
陶罐在巢车表面碎裂，粘稠的、混合着石脂灰和火油的膏体四溅开来，牢牢粘附在湿泥和生皮上！
“火箭！放！”
早已准备好的火箭手立刻引弓射向沾染了膏体的区域！
轰——！
火焰瞬间爆燃！那膏体仿佛有生命般，附着在巢车上剧烈燃烧，即便有湿泥也难以迅速扑灭！黑烟滚滚而起，巢车表面顿时出现了数片燃烧的区域！
“有效！继续！”郭猛狂喜。
第二轮、第三轮“火粘弹”接连射出，更多的火焰在巢车上蔓延开来。巢车内部的黑狼部士兵惊慌失措，试图灭火，但那粘稠的火焰极难扑打，反而引燃了内部的结构。
终于，在守军不顾一切的集中打击下，那座巨大的巢车变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巨型火炬，照亮了半个战场！浓烟和烈火迫使推动它的士兵四散奔逃，巢车在距离关墙不足百步的地方轰然倾覆，散架，燃起冲天的火光！
黑狼部的攻势，为之一滞！战场上响起了唐军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兀术在远处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气得几乎吐血。他苦心营造的杀手锏，竟然被对方用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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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萧琰的奔袭部队也利用浓雾和混乱，成功摆脱了追击，返回关内。虽然伤亡近三成，但野狼谷的冲天火光，宣告了黑狼部粮草囤积点已被彻底焚毁！
前线巢车被毁，后方粮草被焚，黑狼部的总攻势头被硬生生打断。兀术虽不甘心，但军心已乱，只得恨恨下令收兵。
铁山关，守住了！
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响彻关墙。将士们相拥而庆，许多人脱力地瘫坐在地，望着关外那片狼藉的战场和仍在燃烧的巢车残骸，恍如隔世。
郭猛走到李昊面前，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对着脸上还沾着烟灰、神色间既有后怕又有兴奋的少年太子，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军礼。
“殿下奇思，救我铁山关万千将士性命！郭猛……代北境军民，谢过殿下！”
这一刻，所有望向李昊的目光，都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与感激。太子的身份已然淡去，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赢得了边关将士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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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山关大捷的消息传回长安，举城欢庆。太子李昊临危不惧、献计破敌的事迹也随之传开，其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些关于他“沉迷机巧”的非议，在实实在在的战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喜悦弥漫帝国之时，远在南海的望唐堡，却再次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就在铁山关激战正酣的那几天，望唐堡的观测人员发现，那些沉寂的灰色方尖碑，以及堡垒内那冰冷的石盘，同时产生了一次极其短暂却异常强烈的能量波动！其强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月圆之夜的共鸣！
波动持续了不到一息时间便骤然消失，方尖碑和石盘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格物院的老博士们在仔细检查了所有记录仪器后，惊恐地发现，在那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瞬间，石盘内部似乎……向外发送了一道极其微弱、却结构极其复杂的信息流！其指向，赫然便是星图所标注的那个宇宙坐标！
“守望者”留下的装置，并非只是在监视和接收，它们……在特定条件下，会主动向外发送信息！
是因为铁山关大规模使用火药和那种原始燃烧弹，达到了某种能量阈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无人知晓。
唯一确定的是，“守望者”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遗迹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敏感的火药桶，帝国在其周围的任何“大动作”，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反应。
这次短暂的信息发送，是例行汇报？是无意的能量泄露？还是……一次针对帝国触碰“禁忌”的、无声的警告？
胜利的欢呼声犹在耳畔，但来自星海的寒意，却已悄然浸透了帝国最高决策者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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