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处或可如此,但在鹅县,须得先拜黄老爷!”
“否则,大人这知县之位……怕是不稳。”
汤书吏语气平静,却暗含告诫。
朱棣笑意更深:“哦?如何不稳?”
汤书吏不答反问:“大人从前可曾任职知县?”
朱棣坦然:“未曾,初任此职。”
“新官上任,须先结交豪绅,再借名目征税。豪绅带头纳捐,百姓自会跟随。”
“待银钱入库,豪绅所得原数奉还,百姓之财三七分账。”
“豪绅得了好处,自会助大人治理鹅县。”
“有他们相助,保准境内百姓安分守己,绝无半点乱子。”
“待大人任满离任时,豪绅另有饯别厚礼,再安排‘万民相送’,为大人政绩锦上添花!”
“末了大人便可携此银两,风风光光赴任下一处县治。”
“黄老爷,乃鹅县头号豪绅!”
朱棣闻言,眼底的笑意渐深:
“怎的只得七成?”
汤书吏摆手道:
“七成是人家的!”
“能留三成都得瞧黄老爷心情!”
朱棣嘴角噙笑,眸光却冷了下来:
“瞧谁的心情?”
汤书吏朝黄四郎府邸方向虚指:
“他,黄老爷!”
朱棣敛去笑意,目光沉沉望向黄府,语气淡得辨不出情绪:
“本官千里迢迢赴任,就为看他脸色?”
汤书吏点头如捣蒜:
“正是!”
朱棣的视线钉在汤书吏脸上,盯得他后背发凉。
“本官费尽周折才谋得这知县之位。”
“是。”
“还得巴结豪绅?”
“是。”
“还得编造由头?”
“是。”
“还得看 脸色?”
“是。”
“这官当得岂不如同跪着?!”
“大人要这么说,在鹅县做官确实得跪。就这差事,多少人跪还求不来呢。”
“若偏不跪呢?”
“百姓会遭殃。”
“若本官安抚百姓呢?”
“县外有麻匪。”
“若率衙役 呢?”
“衙役非死即伤,知县性命难保。”
“他们竟敢弑官?!”
“他们不敢,但麻匪敢。”
朱棣听罢,再无兴致多言。
转头便将彻查“黄老爷”罪证的差事,交给了手段雷霆的道衍。
道衍果不负所托,不出十日,便从鹅县尘封的卷宗里拼凑出黄老爷累累罪状。
其间,朱棣更亲率衙役出城清剿麻匪。
鹅县外围的麻匪人多势众,随朱棣同行的衙役伤亡惨重,折损大半。
朱棣随即调遣部分锦衣卫和精锐老兵补充衙役队伍,率领他们直闯黄府正门,将措手不及的黄四郎一举擒获。
期间,汤书吏主动交出收集的黄四郎罪证,朱棣见他识相,便饶他一命。
随后,朱棣放出消息,声称要将黄四郎押送知州,并申请调派地方卫所兵力。
不料途中麻匪劫囚,混战之中,黄四郎未及押至州府便“意外”丧命,麻匪亦死伤殆尽,再无后患。
朱棣收回思绪,神色淡然。对他而言,黄四郎与麻匪不过是蝼蚁,若敢阻拦,碾碎便是。
凭借五百锦衣卫和两千百战精兵,燕王朱棣足以横扫任何一县。其他知县束手无策的黄四郎,他直接以雷霆手段铲除。
若徐徐图之,朱棣亦有把握解决黄四郎,但时间紧迫。他深知知县任期仅三年,须在短期内让鹅县百姓生活显着改善。
他转头问道衍:“【鹅县三年发展规划】可曾拟定?”
道衍颔首:“已完备。此前擒拿黄四郎,平息民怨;分发其部分家产,赢得民心;剩余资财充作规划资金。如今时机成熟,可即刻推行。”
朱棣果断下令:“那便开始!”
……
与此同时,楚王朱桢与齐王朱榑亦在各自辖县励精图治,虽步履维艰,仍带领百姓稳步前行。
洪武十三年冬,十一月。
北疆哈拉和林王廷内,半年前“暴毙”的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此刻正端坐于王位之上。
而半年前继位的天蒙帝恩克卓里克图,则居于下首右位。
再往下,是一众曾因各种原因“离世”的将领,如北元国公脱火赤、枢密知院爱足等人。
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目光扫向孔克表,沉声问道:
“衍圣公,瘟疫之事进展如何?”
孔克表肃然答道:
“已准备完毕,凡染疫的蒙元百姓,皆无药可医!”
天元帝眉头微皱,略显担忧:
“那些染疫的百姓,可处理干净了?”
事关瘟疫,他不得不谨慎。若瘟疫失控,恐怕未伤大明分毫,蒙元高层便已自取 。
孔克表冷然道:
“我们以一小部落为试,四周布下弓箭手严防。凡试图逃离者,格杀勿论!”
“待部落百姓尽数死于瘟疫,御医远距查验确认后,亦被射杀,尸留原地。”
“如今只要不靠近那部落,便无风险。”
他语气冰冷,对那近千蒙元百姓的死亡毫不在意。于他而言,异族性命本就无足轻重。
天元帝闻言,满意颔首。死多少人无关紧要,只要瘟疫不蔓延至王廷即可。
随后,他看向天蒙帝恩克卓里克图,问道:
“此次统军之将,可有人选?”
虽是为送大明一场“灭国之功”,但表面功夫仍需做足。两万精锐与二十万老弱妇孺的大军,须得一名大将统领。
大将绝不能知晓瘟疫计划,执行此计便意味着必死无疑。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他儿子恩克卓里克图这般,甘愿为蒙元赴死。
正如同样知晓此计的国公脱火赤与枢密知院爱足等蒙元将领,半年来皆以各种理由在明面上暴毙。虽说他们声称要暗中辅佐,但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心知肚明——这些人不过是贪生怕死罢了。
天蒙帝恩克卓里克图禀报道:儿臣已封平章乃儿不花为讨明大将军,知院李宣为右副将军。得知儿臣愿将二十二万大军交予他们统率,二人毫不犹豫便接下了军令。只待定下出兵时日,他们即刻便能率军征讨大明!
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满意颔首,忽而叹息:委屈你了!瘟疫计划最关键处,正是要其子战败被俘,借大明天子与文武百官探视之机传播瘟疫。这意味着恩克卓里克图终将难逃一死——不是死于瘟疫,便是死于盛怒的大明天子之手。
儿臣不委屈。若能助父皇重掌中原,万死不辞!天蒙帝神色平静。天元帝闻言愈发感动:你的功绩必与长生天同在!
愿长生天庇佑父皇、庇佑大元、庇佑此行顺利!恩克卓里克图含笑答道。
待父子叙话毕,孔克表方请示:陛下,何时起兵?
天元帝沉吟道:本月末便发兵。
国公脱火赤急谏:陛下,时值入冬,此时开战恐不利大军啊!
天元帝冷然道:若不起兵,难道要朝廷再养这二十二万大军整个寒冬?这笔军需,莫非国公愿出?脱火赤顿时哑然。
事实上,他根本无力承担这笔军需开支。
二十二万大军中虽有二十万是老弱妇孺充数,但这些人该消耗的粮草物资丝毫不会减少。
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深知这些人的结局已定,便不愿再拖延时日。在他看来,越早发兵攻打大明,就能为大元节省更多粮饷。若非担心意图过于明显会引起大明猜疑,他甚至考虑直接让这支军队向大明投降。
听闻天元帝的决定,满朝文武无人提出异议。毕竟除了天蒙帝恩克克卓里克图,其余大臣皆无需亲赴战场。既然皇帝决意在寒冬用兵,众人自然遵命。
最后,天元帝将目光投向孔克表,沉声下令:命死士染疫混入军中的重任,就交由衍圣公了。
孔克表立即躬身领命:臣遵旨!无人察觉他低垂的眼眸中闪过的狠毒之色。
【朱元璋!燕长倾!大明!】
【你们欠孔家的血债,该偿还了!】
【我要你们为孔府千年基业陪葬!】
......
应天府金銮殿上,朱元璋手持边关急报,难以置信地望着群臣:这些北元余孽莫非疯了?竟在寒冬腊月集结二十万大军来犯!
他们难道不知冬季用兵乃兵家大忌?
莫非忘了朕早欲将其赶尽杀绝?
如今倒敢倾巢来攻?!
殿下的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郑国公常茂、永昌侯蓝玉、颍川侯傅友德等一众武将勋贵,接过兵部递来的奏疏,神情凝重,面露困惑。
此时出兵,确实不合常理。
“莫非这新继位的恩克卓里克图狂妄自大,轻视我大明,才做出如此鲁莽之举?”郑国公常茂迟疑道。
边关情报显示,半年前北元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突然暴毙,其三子恩克卓里克图越过长兄天保奴与次兄地保奴,夺得汗位,号称天蒙帝。
登基后,他大肆铲除异己,尤其是天元帝旧部。北元国公脱火赤与枢密知院爱足等人,皆在奉命行事时离奇身亡。随后,他又强征百姓充军,麾下兵力骤增至二十余万。
种种迹象表明,这天蒙帝恩克卓里克图绝非安分之辈,野心勃勃。
“或许是想趁我们不备突袭?”魏国公徐达沉吟道,“北疆苦寒,北元士卒耐寒,冬季行军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而我大明将士,除北平驻军稍能适应外,其余人恐难抵挡严寒。如此看来,冬季出兵,北元确占优势。”
众文武闻言,纷纷颔首赞同。徐达乃大明第一统帅,征战数十载,其分析自有道理。
御座上的朱元璋凝神思索,虽认可徐达之言,却隐隐觉得此事背后另有蹊跷。然而北元二十万大军已南下,不容他再细想。
忽然,朱元璋一拍扶手,决然道——
“ !!!”
“想不通就别想了!!!”
“既然他们不让咱们过个好年,那就送他们过清明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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