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悠了好久也即将到达了终点,唐尼带着第一次徒步而来的好心情加快脚步,却在半路上就见到了会见之人,或者说机器。
“正要去找你呢。”
[下次请不要乱跑了,唐尼。]
安迪手提着篮子站在远处,唐尼走到他跟前,伸手拿过篮子,这时九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了过来,见到唐尼才稍微松了口气,靠着墙大口喘息。
“你去哪了?”
“你们找我?”
“找你半天了!”
九弯着腰手撑膝盖,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滴,落在格栅板上“啪嗒”一声。他喘得跟破风箱似的,还不忘抬手指唐尼。
“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就只待在宿舍里啊,罗德岛这么大找起人来很累的!”
闻言,唐尼无所谓的说道:
“你不是狗吗?那鼻子一定很灵吧。”
九一听,气急败坏的指正。
“我是狼啊!”
唐尼可没空理会他的不满,掂了掂手里的篮子,分量不轻,布料下露出黑与红的边角,像一截被夜色吞没的火焰;小小的人偶平躺地摆放在一侧。
唯独好像缺少了什么。
“对呀,眼睛!拿什么东西给这个小‘疯女人’当眼睛呢?”
唐尼把篮子往上一抛,又单手接住,动作轻得像掂一包薯片,他垂眼扫过那只素体人偶,表面的绒毛上没有任何表情,宛如一张白纸,缺少了是“她”的关键。
“该找什么材料才能才能让它像个即将爆炸的炸弹?总不能用针线缝吧?刺绣我还真不在行……”
他心里想着,目光看向安迪,开口问道:
“你能不能现场改装一台刺绣机?”
闻言,安迪立刻给出了否定,并且紧紧挡住身后的过道。
[这个或许有点困难,或许我们可以去找找其他材料。]
唐尼想了想,也对,短时间内制造一台完全用不上的机器,纯属是浪费;与其花费心思搞科研,不如尝试用其他的小物件做代替,比如纽扣。
“那行吧,去找找哪里有适合的纽扣。”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准备离开,顺手揪着九的脖子,一块往前走。
“跟着,白狗子。”
“白你妹啊!”
九挣了两下没挣开,被唐尼拎着后领往前拖,靴子跟格栅板摩擦出“滋啦滋啦”的火花。
“老子是鲁珀,鲁珀!再叫我狗我就——”
“就汪汪?以前你都不这样的。”
唐尼头也不回,顺手把篮子塞进他怀里。
“拿着,别摔了,摔了就抽死你。”
九抱着篮子,像抱了个不定时炸弹,耳朵都绷成飞机翼:
“你俩谈恋爱别拉我当苦力啊!”
话音未落,九的脑袋突然硬生生的挨了一拳,随后就听唐尼羞愤的大吼:
“闭嘴!再敢乱说话撕烂你的嘴!!”
九被锤得眼冒金星,怀里篮子差点飞出去,他刚想嚎,抬头看见唐尼耳尖红得透亮,立马把嗓子眼里的惨叫咽回肚子,改作小声哔哔: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事实还不准说了……”
“再逼?!!”
唐尼抬手作势又要锤,九抱着篮子缩成一只白毛鹌鹑,耳朵贴脑壳生怕再被锤。
安迪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数据面板上飘过几行文字。
[以确认注意力已转移。]
在他身后,车间附近的空间不知因何而扭曲、破裂,被强行稳定的现实空间,真实而又在“这不真实”。
九抱着篮子跟着唐尼一路走,他白毛乱翘,像被风卷起的蒲公英,唐尼耳尖虽然还发红,但却仍硬装若无其事,一路快走着在嘴里念叨:
“纽扣、纽扣……得找那种红得像血、又像一团火的……”
九抱着篮子,白毛被风刮得乱翘,他小声嘟囔:
“红得像血,那不就是红色的纽扣吗?至于说得这么吓人……”
唐尼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加快脚步,九抱着篮子快步跟上。
“我说,你能不能慢点?我这腿还没好利索呢!”
“是你不想走吧。”
话音未落,几条丝线从唐尼手腕处甩出到后,缠绕住九的手脚直接往前一拉,他顿时踉跄的走到了前面,手中的篮子也在空中被唐尼接住。
“不劳你拿着了,拿个东西走那么几步就在喊累……”
九挣扎着勉强站稳,回头时声音里带着委屈。
“你这是故意的吧?”
唐尼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走出了工程部又朝着一个对于唐尼来说,很熟悉,甚至要欠人情的地方走去;而篮子里的小小的人偶则静静躺在黑与红的布料上,像是等待被赋予生命的胚胎。
时间已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再走完剩下的一半,就将迎来新的轮回。
熟悉的地方多摆放了一束绿植,柏喙将其摆放在招牌旁边,为其浇水、又剪掉杂草,耳羽在白炽灯下晃出一圈柔金;一抬头,许久不见的“大少爷”,带着一个委屈的生面孔向她走来。
“请问,是有事吗?”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落在篮子里那团黑红绒布上,女孩子天生的直觉让她眨了眨眼:
“这是……”
“我是来找能做玩偶眼睛的材料的。”
唐尼开口解释,柏喙闻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迷你水壶放在招牌上,转身让出一条路。
“那先进来吧,我们一起找找。”
灯管一排亮起,照得满屋布料像打碎的彩虹。柏喙伸手接过篮子,轻轻放上裁床,指尖拨过黑红绒布,拿起素体人偶。
他看了看手中的小娃娃,没有任何表情,像尚未点燃的火膛,她耳羽悄悄一抖,声音软却带着小兴奋:
“是要什么样的眼睛?”
“要那种主体是琥珀色,但眼神需要一种疯狂的感觉,就像一种执念。”
九在后面探头,小声补刀:
“其实就是找两颗特别的琥珀色扣子嘛……”
柏喙没笑,认真思索两秒,转身“哒哒”跑向抽屉墙,拉出一只分格小柜,满满当当全是纽扣:亚克力、树脂、金属、贝壳,甚至还有微光涂层。
“这些是我做舞台饰品的存货,可以挑挑看。”
唐尼上前跳了跳,在挑出了几块琥珀色的纽扣,他便拿出篮子中的素体,放在上面试试效果。
“感觉……差点意思。”
第一对色度太高了、第二对有点过黄了,各种不适合。唐尼的挑剔让柏喙有些意外,想了想,他又去杂货间里拿出了一盒,之前没怎么用上的纽扣,摆放在桌上。
“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需要的吧。”
盒盖一掀,一层旧绒布上躺着几十颗纽扣,灯光一打,像一片凝固的蜂蜜。唐尼指尖拨过去,忽然停在角落,那里躺着一颗直径不足一厘米的“琥珀”。
不是规整圆形,而是略带裂纹的“竖瞳”,内部裹着一线淡红,像冻住的火芯。
“这个好像可以。”
他把纽扣贴到人偶空洞的眼眶,尺寸分毫不差,仿佛这颗琥珀原本就生长在那里。
柏喙轻轻“呀”了一声,耳羽愉快地抖成蒲公英:
“好像给睡美人点开了灵魂了呢。”
九在后面撇嘴:
“……分明是炸弹美人。”
唐尼没有理会后面人的牢骚,手腕处流出丝线,三两下把竖瞳扣嵌进绒布,压紧,丝线穿过手指缝。
唐尼盯着自己的作品,眸底掠过罕见的柔色,像终于把缺失的拼图摁进了一个角。他嘴角有些难压,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赶忙压住,小心翼翼的像个小偷。
他顺着偷笑,做出一副职业微笑的表情,从篮子中拿出黑色的布料,向着柏喙礼貌说道:
“柏喙小姐能教我怎么做衣服吗?作为补偿,我欠你一个人情。”
柏喙耳羽一抖,像被针尖轻轻挑了一下,声音软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人情不用记……能、能被需要就很好了。”
她转身,拿出针与线,问道:
“我这里有线还有针,你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唐尼一听,连忙拒绝,并拿出了篮子中的线与针。
“不了,不拿群众一针一……嗯,抱歉,我其实有,刚才说错词儿了。”
柏喙捂嘴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针,顺手拉过一旁的椅子,推到唐尼旁边。
“那我就在旁边教你怎么做吧。”
九看了下四周,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在脑海里记录唐尼此时的每一个行为。
柏喙把椅子推到唐尼身侧,自己则拉了张小圆凳,紧贴着他坐下,耳羽因为兴奋而微微前倾,像两片柔软的帆。
“首先呢,我们需要知道要做什么衣服,其次是量三围,这样衣服就可以套在娃娃身上了。”
顺着路线打开思路,唐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疯子”最经典的、第一次见面和第1次交手时的服饰了:灰短袖、围脖,黑夹克,黑红多层波浪裙,以及一条皮裤了。
“灰短袖……围脖……”
“那就从围脖开始,好不好?小小一条,很快就能有成就感。”
柏喙把圆凳挪近半寸,几乎贴上唐尼的肘弯,耳羽轻轻蹭过他手臂拿过布料,像两片试探的羽毛。
她随手拿过并摊开一块边角料,雅灰的棉布薄如蝉翼,唐尼指尖捻了捻,布料在指腹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先剪出轮廓,再叠起来缝上。”
柏喙把剪刀递给唐尼,刀柄朝他,刀尖冲自己,小动作谨慎又礼貌。
“先照围脖长度剪一条,宽度两指半就够,剪歪了也没关系,一会儿要翻面的。”
唐尼“嗯”了一声,捏着布角,嗯左比划一下,右瞄一下,就是下不了手。
柏喙见他迟迟不动,耳羽悄悄往后一撇,伸出左手来,指尖覆在唐尼握剪的指背上,带着他一起落下。
“就是这样,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看着手中已经剪了一刀的布料,他调整好了心态,沿着第一道痕迹剪了下去,脑海里不断描绘着那条围脖的轮廓,双手依照着脑海的信息临危不乱的前进。
剪刀闭合的声音清脆而又短暂,当最后一剪落下时,做围脖的料子无声地落在桌子上。
柏喙伸手拿起那条“灰丝带”,看着上面对称用规整的轮廓赞不绝口,很难想象到这是第一次剪出来的效果。
“第一次就能剪得这么好,看来你很有天赋呢,你的双手也很适合做细活。”
喙把灰布条对折,指尖压出一道清晰的脊线,唐尼也在这时拿过所有的针与线,回头时,就见她还在看着那条布,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唐尼先生,您……真的没学过裁缝?”
“第一次。”
他答得简短,却压不住尾音里那点小小的上扬,就好像打算回家,向家长炫耀的小孩一样。
九在旁“嘁”了一声,小声吐槽:
“挂逼,接着装。”
被唐尼斜了一眼,立马缩成鹌鹑。
“那接下来翻面缝藏线,我给您示范针法。”
柏喙把凳子又挪近一寸,膝盖几乎贴上他膝侧。
她穿针引线,手指翻飞,示范了一个“回针藏线”,她指尖翻飞,灰布条在她掌心像一条安静的小蛇,三两下就缝出一条几乎看不见线迹的“隧道”。
她抬眼,耳羽轻轻扫过唐尼的袖口,声音软得像棉絮。
“试试?”
唐尼接过针,线头在指缝里绕了一圈,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她刚才的样子,针尖从布边里侧扎进去,第一针有点歪,第二针就直了。针脚细密,像一排刚学会立正的新兵蛋子。
柏喙看得耳羽一抖一抖,忍不住轻轻“呀”了一声:
“第三针就找到节奏了……你真的没偷偷练过?”
唐尼手上不停,指尖捏住细针戳进布料中,随口回了一句:
“没有吧?以前除了训练就是出公差,压根没有闲心学其他的。”
“那就是天赋了。”
柏喙眼睛亮得像针尖上的灯。
“有人学三个月藏线还像蜈蚣,你三分钟就踩准节奏了。”
唐尼没抬头,只耸耸肩,算是收下这句夸。指尖却下意识加了速,针脚越走越密,像要把“天赋”两个字缝死,省得它跑掉。
最后一针回勾,他咬断线头,把灰围脖往人偶脖子上一绕,刚刚好。
灰围脖在人偶颈上一绕,立刻就有了几分“某个萨卡兹”挑衅的味道,像随时会咧嘴坏笑,又像下一秒就要拔刀。
“完工!”
九来到一边,看到“成果”之后也有些不可置信。
“行啊,老唐,怎么感觉你除了脾气差点之外,哪哪都是优点啊。”
唐尼一听,笑着让他滚蛋,柏喙又拿过了黑色与红色的布料放在桌子上,接着拿来新的线与针。
“下一步……做裙子?”
唐尼“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人偶空荡的下半身。
“换成正常人比例的话,裙子大概78cm,按人口的比例就到膝盖上。”
柏喙点了点头,拿来了粘贴用的毛面放在黑布旁边。
“需要给裙子做一个快速换装的功能吗?”
唐尼点了点头,拿过软尺量了一下小人偶的腰围。
“也好,这样子之后换衣服就方便了。”
“好。”
柏喙拿起黑布,对折、压平,指甲沿尺边划出一道冷冽的线,剪刀顺势而下。唐尼看得目不转睛,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
“先缝裙腰,再压波浪,接下来……”
这时,终端在九衣服内震动了一下,九拿出来一看,上面只显示着一段文字。
[进度已达67%,继续观察。]
最后一个字看完,九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唐尼的眼神中带着可怜,而唐尼完全沉浸在“美梦”当中,对真相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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