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微小的暗银薄片旋转飘落。玄音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距离它尚有寸许,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锐气瞬间刺入!仿佛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骨髓,剧痛让她猛地缩回手,指腹赫然出现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伤口边缘凝结着细微的冰晶。 “呃!”她闷哼一声,攥紧流血的手指,目光却死死盯在半空那枚悬浮的核心上。 它就在那里。拳头大小,形态难以名状。流动的暗银光泽覆盖着精密到非人所能想象的几何纹路,这些纹路在缓慢地流转、变形,构成一种冰冷死寂的完美秩序。无数肉眼难辨的锋利棱角在它表面高速运动,摩擦,发出永不停歇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这声音不高,却仿佛能直接刮进颅骨,搅动脑髓。 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变了。不再沉重粘稠,而是凝固、锐利,带着金属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玄音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爬满鸡皮疙瘩,血液似乎都要冻结。这不是蚩尤那种狂暴混乱的威压,而是一种更纯粹、更本源、更冰冷的……存在感。它只是存在于此,空间便在它的意志下颤抖、臣服。 玄音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万载玄冰的深处,又像被无形的、带着锯齿的金属丝线层层捆绑。每一条肌肉纤维都在尖叫着抗拒,骨骼深处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身玄气在经脉中艰涩流淌的声音,被那无处不在的金属刮擦声压制得几近停滞。青玉笛在腰间微微震颤,发出低微的哀鸣,笛身上悄然浮现出几道细微的裂纹。 “嗬……”一声压抑的喘息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血沫。她挣扎着想站直身体,仅仅是这个念头,就引来更恐怖的压迫。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仿佛要将她碾碎、分解成最原始的尘埃。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中充斥着那单调却致命的刮擦声。 不甘! 这个念头如同一点微弱的火星,在濒临熄灭的意识中顽强地跳动。黄巢没了,朱温灰飞烟灭,这冰冷的东西从玄甲金虫之卵中诞生……师父的嘱托,寻找应劫之人的使命,还有这片山河破碎的乱世……真相!她必须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这念头支撑着她,让她没有在瞬间崩溃。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尝试向前迈出一步。 脚掌刚刚离地,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便从脚踝瞬间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把无形的、锋利无比的刻刀,正沿着她的骨骼、肌肉、经脉的纹理,进行着最精细也最残酷的切割。她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切开,肌肉纤维被剥离,骨骼表面被刮出细痕。剧烈的痛楚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跪倒。 “咳!”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渣。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用这痛楚强行维持着清醒。不能倒!她调动起丹田内仅存的、微弱的玄气,青蒙蒙的光华艰难地从她体表透出,如同风中残烛,抵御着那无所不在的冰冷锋芒。 一步落下。 “咔哒。”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无声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笔直的切痕,深不见底。 玄音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冷汗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滴在地上,瞬间冻结。她抬起头,目光穿透因痛苦而模糊的视线,死死锁定那枚悬浮的金属核心。距离,似乎并没有缩短多少。前方,无形的利刃更加密集。 她再次尝试抬起脚。这一次,比之前更加艰难。无形的阻力粘稠如凝固的金属,那股切割万物的锋芒感也更加清晰。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体表的青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玄气运转近乎停滞。 “停下!蝼蚁!”一声低沉、压抑着暴怒与忌惮的咆哮从后方传来,带着金铁摩擦般的刺耳噪音。 是蚩尤虚影。它庞大的形体悬浮在更远的位置,构成身体的暗金火焰剧烈地翻腾、收缩,远不如之前凝实。那双燃烧的金瞳死死盯着玄音和那金属核心,充满了极致的戒备和一种被冒犯的狂怒。它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敢靠近,但玄音那不自量力的举动,似乎触动了它某种敏感的神经。 “滚开!那不是你能触碰的东西!”蚩尤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威压,试图直接碾碎玄音的意志,“沾染它,只会让你灰飞烟灭!像那个蠢货一样!” 玄音的身体在双重威压下剧烈颤抖,几乎要散架。蚩尤的咆哮如同重锤敲击着她的神魂。她艰难地侧过头,眼角余光瞥见那团翻滚的暗金火焰。对方的忌惮和退缩,反而像一剂强心针。 它怕这个?这个冰冷的东西,让蚩尤都感到了威胁?为什么?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绝望的冰层下,那丝不甘的火焰猛地旺盛起来。她必须靠近!哪怕只是为了看清它!为了知道这足以让上古魔神都忌惮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它和玄甲金虫,和这乱世的天命,又有什么关系? “我……必须……知道……”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 她不再看蚩尤,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和意志,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枚金属核心上。无视那切割灵魂的剧痛,无视那冻结血液的寒意,无视那几乎要将她碾碎成粉末的无形重压。 她开始移动。不是迈步,而是拖着身体,一点点地向前蹭。脚底与冰冷地面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步都在岩石上留下清晰的、带着血痕的拖痕。体表的青光微弱得如同萤火,却顽强地亮着。腰间的青玉笛,裂痕似乎又加深了一丝。 那冰冷的金属刮擦声更响了,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审视。空间在她身周扭曲,无形的锋芒切割着她的护体玄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蚩尤虚影发出一声暴躁的咆哮,暗金火焰猛地一涨,却又忌惮地收缩回去,只是死死盯着玄音缓慢前行的背影,金瞳中的火焰疯狂跳跃,充满了被蝼蚁挑衅却又无可奈何的狂怒。 玄音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剧痛和冰寒中开始模糊,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只是靠着最后一点执念在驱动。视线里只有那枚旋转着、流淌着冰冷秩序的核心,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那些精密变化的几何纹路在她眼中放大,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又像是通往毁灭深渊的密码。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崩溃,距离核心尚有三步之遥时—— 那枚一直静静悬浮、只是被动散发着威压的金属核心,表面流转的几何纹路突然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一道比之前所有光芒都要纯粹、都要冰冷的银芒,无声地闪过核心的某个棱面。 紧接着,玄音感到一股全新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并非挤压或切割,而是一种纯粹的“排斥”。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直抵灵魂深处的金属震鸣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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