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回营后没躺下,直接命人把战场残幡和黑血符文样本全堆到案前。李岩带人清点,每一件都用布裹好,不敢徒手碰。黄巢左臂金纹已爬到脖颈,皮肤泛着冷光,他伸手摸了摸,指尖刺痛,却没缩手。 “这些符,跟玄音笛声共鸣过。”黄巢盯着那些残片,“她师父写的。” 李岩点头:“要不要叫她回来?” “不用。”黄巢摇头,“她有她的路要走。” 玄音此刻正站在玄天宗禁地门前。守门弟子没拦她,只低头退开。她推门进去,径直走向最里侧的古卷架。灰尘厚积,她拂开一层,抽出一卷泛黄册子。翻开数页,一行朱砂字赫然在目:容器必毁,钥匙方启。 她手指一顿,呼吸变慢。那字迹她认得,是师父亲笔。她合上册子,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快。 黄巢坐在帐中,面前铜镜映出他脖颈处金属化的皮肤。他盯着看了很久,低声说:“若我是容器,那谁才是持钥人?” 李岩站在一旁,没接话。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黄巢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地宫位置。“朱温拿走了钥匙,但他不知道地宫怎么开。” “你真要去?”李岩问。 “我不去,他就真当自己是主人了。”黄巢冷笑,“他以为我快死了,可我还能动。” 李岩没劝,只说:“我跟你去。” 黄巢摇头:“你留下,稳住军心。朱温不会只靠一张嘴赢我。” 玄音回到营地时,黄巢正在磨刀。刀锋映着他半边脸,金纹在皮下缓缓游动。她走近,没说话,先把那卷古册放在桌上。 黄巢抬眼:“看完了?” “师父早知道你会被侵蚀。”玄音声音平静,“他留了字,说容器必须毁掉,钥匙才能开启。” 黄巢放下刀,拿起册子翻了翻。“意思是,我得死?” “不是死。”玄音看着他,“是彻底失控,或者……自愿放弃这具身体。” 黄巢笑了,笑得有点冷。“他倒是想得周全。” “你不信我?”玄音问。 “我信你。”黄巢把册子扔回桌上,“但我不信你师父。他让你来找我,又留这种话,到底想干什么?” 玄音沉默片刻:“我想查清楚。” “那就查。”黄巢站起身,“但在你查明白之前,我不会等。地宫我亲自去,钥匙我亲手拿回来。” 玄音没拦他,只说:“朱温不会让你活着进去。” “他拦不住。”黄巢抓起刀,披上外袍,“他以为操控傀儡就能赢我?太小看这身金纹了。” 李岩进来通报,说前锋已在东谷设伏,等朱温露面。黄巢点头,让他继续盯紧,别打草惊蛇。 玄音站在帐门口,看着黄巢背影。“你真打算一个人去?” “不是一个人。”黄巢回头,“你不是还在吗?” 玄音一怔。 “你查你的,我打我的。”黄巢语气平淡,“咱们各干各的,最后看谁先找到真相。” 玄音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她没回自己帐篷,直接去了马厩,牵了匹快马,朝玄天宗方向疾驰而去。 黄巢站在营门口,目送她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李岩走过来,低声问:“真让她走?” “她不走,我们谁都活不成。”黄巢握紧刀柄,“她师父埋的局,比朱温深得多。” 远处山头,朱温负手而立,望着营地灯火。他手中捏着一枚青铜钥匙,表面刻满符文,隐隐与天边残云呼应。 “黄巢,你撑不了多久了。”他低声自语,“等你金纹噬心那天,就是我开门之时。” 营地内,黄巢坐回案前,把残幡一一摊开,对照古册上的符文。他左手按在桌面,金纹随呼吸起伏,像有生命般缓缓扩张。他没喊疼,也没叫人,只一页页翻着,一字字记下。 李岩端来热汤,放在他手边。“喝点,别硬撑。” 黄巢没动碗,只问:“赵六那边有消息吗?” “刚传回,说朱温的人往北山移动,像是要设新阵。” “让他别轻举妄动。”黄巢合上册子,“等玄音回来再说。” 李岩点头,退了出去。 黄巢独自坐着,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脖颈处的金属光泽越来越明显,几乎看不出原本肤色。他伸手摸了摸,刺痛感更重了。 “容器……”他低声念着,“那就看看,谁先把我毁掉。” 他起身,披甲,提刀,走出营帐。夜风迎面吹来,他没躲,任由金纹在皮下翻腾。士兵见他出来,纷纷行礼,没人敢抬头直视。 黄巢登上高台,望向北方。那里是地宫方向,也是朱温藏身之处。 “准备火油和铁索。”他对身旁副将下令,“三日后,我要烧了那座山。” 副将领命退下。 黄巢站在原地,没动。金纹已蔓延至耳根,他听力反而更敏锐。风里夹杂着极远的笛声,断断续续,像是玄音在赶路时吹的。 他嘴角微扬,低声说:“别急,我等你回来。” 笛声渐弱,最终消失在风里。黄巢转身下台,步伐沉稳,刀锋拖地,发出轻响。 营地灯火通明,无人入眠。大战将至,每个人都知道。 黄巢回到帐中,把古册和残幡收进铁匣,锁好。他坐下,闭眼调息,金纹缓缓平复,不再躁动。 李岩掀帘进来,低声说:“玄音刚传信,说宗主密室还有另一卷册子,她去找。” 黄巢睁眼:“让她小心。” “她说……你别冲动。”李岩顿了顿,“别在她回来前死掉。” 黄巢笑了:“告诉她,我死不了。” 李岩没走,站在那儿看着他。 “还有事?”黄巢问。 “你真信她能查出真相?”李岩声音低,“万一她师父……真是想让你死呢?” 黄巢沉默片刻,说:“那我就先杀了她师父。” 李岩没再说话,转身出去。 黄巢重新闭上眼,金纹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没睡,只是在等。等玄音的消息,等朱温的动作,等地宫的门真正打开那一刻。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等他崩溃,等他失控,等他变成真正的容器。 可他偏不。 刀就在手边,随时能拔。金纹在体内游走,随时能爆。他不怕疼,也不怕死。 他只怕,自己真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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