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对角巷后,爱莉西娅和德拉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亡命天涯”。
幻影移形和飞路网几乎成了禁区,任何大规模的魔法波动都可能引来巡逻的傲罗(或者说,食死徒伪装的傲罗)。
他们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混迹于麻瓜之中,依靠双腿和偶尔偷来的(或者用混淆咒“借”来的)麻瓜交通工具,在英国境内漫无目的地辗转。
得益于爱莉西娅手中那笔来自格林德沃的、几乎挥霍不尽的“买糖钱”,以及西奥多通过隐秘渠道偶尔传递来的信息和物资,他们在物质上并未受苦。
他们住过伦敦市中心不起眼但设施完善的酒店公寓,也曾在风景如画的乡村租下整栋小屋暂避风头,甚至还冒充过来度假的富家子弟。
但这种生活,对于从小在巫师世界金字塔尖长大的德拉科·马尔福来说,无疑是颠覆性的。
“我,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
他坐在一间装修雅致、但在他眼里“毫无品味可言”的酒店房间里,一边用叉子戳着一块七分熟的牛排(他坚持认为只有家养小精灵精心烹饪的食物才配进入他的口腔),一边用一种混合着荒谬和自嘲的语气抱怨,“居然像个地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不会动的画像后面,吃着这些……这些缺乏灵魂的食物,用这些愚蠢的、不会自己动的工具!”
他嫌弃地戳了戳盘子里的西兰花:“而且我们还得自己收拾行李!自己决定明天去哪!梅林啊,爱莉,我感觉我快要退化成原始人了!”
爱莉西娅正对着镜子,用麻瓜的化妆品小心翼翼地微调自己的发色,让它看起来更接近普通的深棕色。她头也不回,语气带着笑意:“适应点,马尔福少爷。想想哈利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你这才几天。”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放下叉子,拿起旁边一杯价格不菲的红酒(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啜饮一口,才慢悠悠地说:“所以波特脑子不正常是有原因的。长期处于这种……这种缺乏魔法便利和基本美学熏陶的环境下,大脑发育受损是可以预见的。”
话虽这么说,但当他转头,看到窗边正在认真研究麻瓜地图的爱莉西娅时,午后的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那双翠绿的眼睛在自然光下显得格外清澈灵动,他心中的那点抱怨和焦躁,又莫名地平息了下去。
虽然处境糟糕,前途未卜,但……是和爱莉西娅在一起。
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学校的规章,没有家族的期望,没有食死徒的威胁(暂时),也没有波特那个碍眼的电灯泡(这点很重要)。
他们像两个最普通的、或许是在私奔的年轻情侣(这个想法让德拉科的耳根有些发烫),依靠彼此,在陌生的世界里闯荡。
这种感觉……危险,刺激,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和自由。
他甚至觉得,如果忽略掉被追捕的紧张感,这段逃亡生涯,似乎……也还不错。
当然,这种“还不错”的错觉,很快就被现实无情地击碎。
伏地魔对这三个“小叛徒”的追捕力度空前。食死徒和被控制的魔法部官员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四处搜捕。
斯内普和卢修斯更是被伏地魔以一种极其恶趣味的方式,亲自下令去追捕自己的孩子。
当那道冷酷的声音在食死徒集会上响起,命令西弗勒斯·斯内普去将他的女儿“带回来”,以及卢修斯·马尔福去“规劝”他的儿子时。
斯内普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冻结了,他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脑封闭术运转到了极致,才勉强压制住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将眼前那颗卤蛋头拧下来塞进沸腾的鳃囊草汁液里的暴虐杀意。
他低垂着头,用最恭敬、最冰冷的声音领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卢修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色苍白如纸,握着蛇头杖的手微微颤抖,只能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转化为对伏地魔更深的、隐藏在心底的恨意。
于是,一场荒诞而残酷的追捕展开了。
斯内普和卢修斯被故意派往不同的区域,无法互通消息,只能在各自的任务中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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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
细密的雨丝给城市的灯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爱莉西娅和德拉科刚刚从一个临时落脚点出来,准备转移。他们穿着不起眼的深色麻瓜衣物,撑着黑色的雨伞,混在行色匆匆的下班人潮中。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准备前往下一个安全屋时,危险的气息骤然降临!
几个穿着黑色长袍、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巷子的两头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魔杖尖端在雨夜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发现目标!”一个沙哑的声音兴奋地喊道。
“分头走!”爱莉西娅当机立断,用力推了德拉科一把,自己则朝着另一个岔路狂奔而去!
德拉科咬了咬牙,知道此刻犹豫就是死路一条,他立刻转身,铂金色的头发在雨中划出一道亮眼的弧线,朝着相反的方向冲去,同时不忘向后甩出一个障碍咒,试图阻挡追兵。
“追!别让他们跑了!”
食死徒们立刻分成了两拨,分别追向两人。
爱莉西娅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脸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有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灼热感。
她拼命奔跑,利用对复杂巷道的熟悉(得益于之前的研究)不断拐弯,试图甩掉身后的追兵。
脚步声和恶毒的咒语声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回荡,越来越近!
就在她冲过一个堆满废弃木箱的隐秘拐角,以为能暂时喘口气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从阴影中伸出,猛地将她揽入一个带着湿冷雨气和淡淡魔药清香的怀抱!
爱莉西娅心中大骇,魔杖瞬间抵住了对方的腰腹,正要念出咒语——
“别动。”一个低沉、熟悉到让她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是爸爸!
她猛地抬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同黑夜、此刻却翻涌着复杂情绪的黑眸。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脸庞在她眼前,但似乎被一种高明的混淆咒模糊了棱角,看起来像是一个面容普通、带着些许疲惫和担忧的麻瓜中年男人。
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已经到了拐角处!
斯内普没有任何犹豫,他迅速将爱莉西娅往怀里更深地按了按,用宽大的、同样被施了伪装咒的麻瓜风衣裹住她,同时抬起另一只手,像是安抚受惊的女儿般,轻轻拍着她的背,用带着点伦敦东区口音的、略显粗俗的麻瓜英语低声嘟囔:
“好了好了,宝贝儿,不怕了,爸爸在这儿呢。不就是几个喝醉酒的混混嘛,吓着我闺女了……我们这就回家……”
他的动作自然无比,语气带着麻瓜父亲特有的、粗糙的关爱和对外界骚扰的不耐烦。那高超的演技,甚至连他怀里的爱莉西娅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追来的两个食死徒在拐角处停下,魔杖扫过相拥的“父女”。混淆咒完美地发挥了作用,在他们眼中,这只是一个被突然出现的“黑巫师”(他们自己)吓到的普通麻瓜家庭。
“晦气!是个麻瓜!”
“分头找!那个小贱人跑不远!”
食死徒啐了一口,迅速转身,朝着其他方向追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小巷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相拥的、伪装成麻瓜父女的两人。
爱莉西娅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但心脏依旧跳得飞快。
她能感觉到父亲搂着她的手臂坚实而稳定,但那怀抱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疏离,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雨水顺着他模糊化的脸颊轮廓滑落,滴在她的额头上,带着刺骨的凉意。
她抬起头,看着父亲那双在混淆咒下依旧锐利如初的黑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声地动了动唇。
斯内普垂眸看着她,目光在她被雨水打湿的、显得有些狼狈的黑发和苍白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后怕、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心疼。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用力地、却又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臂,将女儿更深地藏进自己冰冷的、却也是此刻唯一能提供的庇护之下。
雨,还在下。
伦敦的夜色,浓重如墨。在这条肮脏狭窄的麻瓜小巷里,最危险的追捕者,却为被迫捕的人,撑起了一片短暂而扭曲的安全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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