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河刻誓
雪更大了。
风从北境荒原吹来,卷着碎雪,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刮得人面皮生疼。长青背着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冰河上。脚下是厚厚的冰层,偶尔发出一声轻响,仿佛随时会裂开。
他的血已经冻住了。
鞭痕裂开的口子,被寒风一吹,翻卷成紫红色的冰棱,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他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后背越来越重——母亲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僵硬,像一块渐渐冷却的石头。
娘,再坚持一下。
他低声说,声音被风吹散,连自己都听不清。
冰河尽头,有一片枯树林。长青踩碎雪壳,把母亲轻轻放在一棵老槐树下。树影投在雪地上,像张牙舞爪的鬼手。他伸手拂去母亲眉间的雪粒,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冷而滑腻,像打磨过的玉。
等等我。
他转身,用膝盖顶着冰面,双掌拼命刨雪。雪被风卷走,又落下来,很快覆上一层新的白。他却不停,十指很快血肉模糊,血珠滴在冰上,像一粒粒朱砂,瞬间被冻成小小的红珠。
不知过了多久,雪坑终于够深。
长青把母亲抱进去,让她平躺,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又把那只骨笛塞进她掌心,轻轻合拢。
你说过,笛子能带我们回家。他哑声笑,先到家的人,记得暖一壶酒。
雪落在脸上,像温柔的抚摸。
他跪了很久,终于俯身,在母亲额头轻轻一吻。然后他开始填雪,动作很慢,仿佛怕惊扰一场梦。最后一捧雪落下,地面平整如初,只剩一片微微隆起的白。
长青跪在雪包前,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抬头,夜空漆黑,无星无月,像一口倒扣的锅。风在锅沿呼啸,发出空洞的回响。世界仿佛只剩他一个人,连呼吸都被风雪抽干。
啊——!
他猛地仰头,对着夜空发出一声长嚎。声音嘶哑破碎,像钝刀划过冰面,在旷野上远远传开,又被风雪撕碎。
嚎声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见自己右手不知何时攥满了雪,雪被血染成淡粉色,顺着指缝一滴滴落下。左手掌心却紧紧握着那只骨笛——母亲最后塞给他的那只。
笛身冰凉,刻着细密的符号,像某种古老的文字。长青看不懂,却觉得那些符号在微微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他忽然笑了,笑得极轻,像雪面浮起的一层冷雾。
李氏...
他喃喃重复,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既然你们不要我姓,那就让它烂在雪里。
他抬手,把骨笛一端抵在冰面上,另一端对准自己的胸口。尖锐的笛尾刺破单衣,刺破皮肤,血珠渗出,在雪夜里凝成一粒小小的红宝石。
我李长青,今日对天发誓——
风忽然停了,雪却更大,大片大片落下,像无数白色的纸钱。
今日之后,不再跪任何人。
骨笛用力,血珠滚落。
今日之后,不再流无用的泪。
他低头,在雪包前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面,血顺着鼻梁滴落,染红了一小片雪。
今日之后,我要这北境,我要这姜国,我要这九界——
他抬头,眼底一片漆黑,却亮得吓人,像寒夜最深处凝成的刀。
记住我的名字。
长青起身,把骨笛挂在颈间,贴身放好。他最后看了一眼雪包,转身,一步一步,朝冰河尽头走去。
风又起了,卷着他的血,卷着他的誓言,卷着少年单薄的背影,一路向南。
背后,雪包渐渐被风抹平,像从未存在过。
而冰面上,那一小片被血染红的雪,却久久不化,像一枚烙印,烙在北境的寒夜里,也烙在少年心上。
——第二章 终——
【本章暗线】
1. 骨笛符号发热:星舰识别宿主dNA,初激活。
2. 血染雪不化:混沌灵根被动吸摄“情绪能量”,留下第一块“血冰印”,日后可炼成“忆骨丹”。
3. 冰河裂响:冰层下封印着“青乌寒谷”入口,第3章将因长青滴血而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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