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年味尚未完全散去,师部文工团的招新考核在一种严肃而专业的氛围中开始了。
考场设在一间排练厅内,几张长桌后坐着包括何副团长在内的几位评审,神情专注。
前来参加考核的年轻人不少,男男女女,都带着紧张和期盼。
杨夏荷在王建国和杨平安的陪同下到来(杨春燕因家属院事务未能前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怦怦直跳的心。
沈向西虽然没有直接出现,但王建国透露,他“刚好”今天在师部有会议。
轮到杨夏荷时,她走到场地中央,先按要求进行了视唱练耳等基础测试。
她虽然没经过系统训练,但天生乐感极佳,加上杨平安之前给她“预习”过一些基础,倒也应对得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差错。
接下来是自选曲目表演。这是决定性的环节。
杨夏荷再次选择了那首《我和我的祖国》。
这一次,没有台下喧闹的观众,只有几位目光如炬的评审,环境更为正式,压力也更大。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家乡的山水,想起爹娘期盼的眼神,想起弟弟无声的支持,也想起那个夜晚沈向西灼热的目光……种种情绪汇聚成一股力量。
当她开口演唱时,那被灵泉反复滋养、处于最佳状态的嗓音,如同被拭去尘埃的明珠,迸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声音清越悠扬,情感饱满真挚,将对家乡、对祖国的热爱诠释得淋漓尽致,极具感染力和穿透力。
整个排练厅仿佛都被她的歌声笼罩,连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几位评审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惊艳和赞许。
何副团长更是微微颔首,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曲唱毕,评审席上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是考核开始以来,第一次由评审自发献上的掌声。
“好!非常好!”何副团长毫不吝啬她的赞美,“杨夏荷同志,你的音色条件是我近年来见过最好的之一,情感表达也非常到位!是块天生的歌唱材料!”
其他评审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随后,评审们又简单询问了她几个问题,包括家庭情况、文化程度以及对文艺工作的认识。
杨夏荷虽然有些紧张,但回答得坦诚朴实,态度端正,给评审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考核结束,杨夏荷走出来时,手心都是汗。王建国和杨平安立刻围了上去。
“怎么样?二姐?”杨平安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应该……还行吧?”杨夏荷心里没底。
王建国倒是乐观:“肯定没问题!我在外面都听到掌声了!”
考核结果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第二天下午,正式的录取通知就由文工团的干事亲自送到了杨家峪村,交到了孙氏和杨大河手中!
杨夏荷,以声乐专业考核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被师部文工团破格录取!
消息传来,整个杨家陷入了狂喜的海洋!
“录取了!真的录取了!咱家夏荷是文艺兵了!”孙氏拿着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通知书,手抖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地流,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杨大河躺在炕上,激动得连连说“好”,挣扎着想坐起来。
杨冬梅高兴地满院子跑,逢人便喊:“我二姐当兵啦!”
连左邻右舍都涌来道贺,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和不可思议。
老杨家这是真的要翻身了!大女儿嫁了军官,二女儿又成了文艺兵!
杨夏荷自己更是如同在梦中,巨大的幸福感包围着她,让她有些晕乎乎的。她真的做到了!她可以离开大山,去往更广阔的舞台,用她最喜欢的唱歌,开启全新的人生!
杨平安看着欣喜若狂的家人,看着二姐眼中闪烁的、对未来的憧憬光芒,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只是二姐辉煌人生的起点。
王建国在部队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请假带着杨春燕来祝贺,他自己立功还高兴。
临走时,他顺便“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沈向西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很是为她高兴。
沈向西确实知道了。在师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和……更深的紧迫感。
她即将进入文工团,那里人才济济,环境复杂。
他必须在她正式踏入那个新环境之前,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机遇的大门已经向杨夏荷敞开,她将以文艺兵的身份,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旅程。
而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和事,也必将随着她的步伐,进入一个新的篇章。
杨夏荷被文工团录取后的这段等待期,成了她人生中一段被悄悄注入蜜糖的时光。
而那个看似冷峻的沈团长,也展现出了与他身份截然不同的、笨拙又真诚的温柔。
书信,依旧是主要的桥梁。但内容,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
沈向西的信,不再仅仅是指导和提醒。他开始在信里夹带“私货”——有时是一片脉络清晰、形状优美的红叶,附言“山中偶得,觉其绚烂,与你歌声相配”;
有时是几句抄录的、关于音乐或风景的诗句,虽不署名,却意境悠远;
他甚至会小心翼翼地问她,备考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难题,若有,或许他可以“参谋”一二。
杨夏荷的回信,也褪去了最初的客套。她会跟他抱怨某个数学公式太难,
会兴奋地描述小弟平安又从哪里“变”出了好吃的野果,还会在信的末尾,仿佛不经意地问他:
“沈团长,你们部队拉练,会不会也很辛苦?” 字里行间,开始有了少女娇憨的抱怨和潜藏的关心。
一来一往,纸张传递的不仅是文字,更是两颗心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靠近的雀跃。
真正的甜蜜,往往滋生在面对面的时候。
一次,沈向西来杨家峪附近检查民兵训练, “顺路”来了杨家。
他带来了一本崭新的《新华字典》和一本《乐理初级教程》,说是给夏荷备考用。
当时杨夏荷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衣服,初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
勾勒出纤细柔美的身影。沈向西站在院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就那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杨夏荷发现他,脸上瞬间飞起两团红云。
“沈……沈团长。”她有些手足无措,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沈向西走进来,将书递给她,目光柔和:“看看合用不?”
杨夏荷接过书,指尖不经意碰到了他的手指,两人都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迅速缩回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让人心跳加速的尴尬与甜意。
“谢谢……很合用。”杨夏荷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那天,沈向西没有久留,但他在院子里帮孙氏把一大捆柴火挪到了灶房边,动作利落,没有丝毫团长架子。
离开时,他对送他出来的杨夏荷低声说了一句:“好好准备,别紧张。你……一定可以的。”
没有华丽的辞藻,但那低沉的嗓音和专注的眼神,比任何鼓励都让杨夏荷感到安心和力量。
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连傍晚的风都觉得是暖的。
还有一次,杨夏荷去公社邮电所寄信(自然是给沈向西的回信),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她没带伞,正用手遮着头快步往回跑,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吉普车声。
车子在她身边停下,车窗摇下,露出沈向西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
杨夏荷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越来越密的雨丝,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内空间不大,他身上清爽的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湿润,清晰可闻。
杨夏荷拘谨地坐在副驾驶,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些,显得有些狼狈。
沈向西默默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手帕:“擦擦。”
“……谢谢。”杨夏荷接过,手帕带着他身上同样的皂角清香,她捏在手里,没好意思用。
一路无话,只有雨刷器规律的声响。直到快到村口,沈向西才再次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文化课复习,如果有不懂的,可以记下来。下次……我若过来,可以问我。”
“嗯。”杨夏荷轻轻应了一声,心里泛起一丝甜。他这是在找下次见面的借口吗?
车子停下,杨夏荷下车前,鼓起勇气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沈团长,路上小心。”
沈向西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好。”
这一次,没有“偶遇”,没有“顺路”,只有他专程的等候和体贴的护送。
杨夏荷捏着那块干净的手帕跑回家,心口的悸动久久未能平息。
杨平安将二姐眼角眉梢偶尔流露出的羞涩和笑意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他乐见其成。沈向西用他沉稳而真诚的方式,一步步赢得了二姐的好感,
没有逼迫,只有陪伴和引导,这比任何轰轰烈烈的追求都更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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