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占据了雅努萨波利斯城,加冕为新的女王,刻律德菈却并未感到预期中的全盘喜悦。
精致的眉宇间反而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原因无他,她最渴望得到的东西之一,门径泰坦雅努斯陨落后留下的火种,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存放在门径神殿的宝库或秘室中。
根据审讯投降祭司和搜查的结果,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恼火的说法。
火种在雅努斯陨落后不久,就神秘地“失窃”了。
“偷走了?呵,在本女王面前耍这种小花招?”
刻律德菈坐在临时布置的华丽书房内,小手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杯一跳。
“谁敢来泰坦神殿偷窃火种?分明是那达姆纳蒂奥老东西临死前还嘴硬,把火种藏了起来!”
想到那个被她下令处决的大祭司至死都坚称火种是被盗,刻律德菈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真是有骨气,不愧是门径神殿的大祭司,到死都不肯松口。”
她咬牙切齿,感觉自己像个被戏弄的傻子,兴师动众,甚至背负了背信弃义的名声,结果最重要的目标之一却落空了。
海瑟音静立在她身侧,如同沉默的海洋,气息深邃。
成为半神后,她更加沉静,只有在刻律德菈需要时,才会流露出些许波澜。
心情烦闷的刻律德菈决定出去走走,巡视她的新领地。海瑟音自然伴随左右。
行走在雅努萨波利斯城古朴而宏伟的街道上,看着两旁风格迥异于许珀尔的建筑,刻律德菈试图用征服的快感冲淡火种失踪带来的郁闷。
“爱卿。”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如果我获得火种,通过考验,也能成为像你一样的半神,对吧?”
“是的,凯撒女王。”海瑟音轻声回应,语气肯定:“以您的意志与潜力,若能获得契合的火种,成功几率很高。”
这话让刻律德菈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但随即又蹙起眉头。
“这雅努萨波利斯明明有三位泰坦驻扎,门径的死了,火种没了。那个神秘的岁月泰坦据说藏在时间的缝隙里,难觅踪迹。可律法泰坦塔兰顿呢?她应该就在这里才对!为何从我们入城到现在,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连神殿都空空如也!”
想要的东西没得到全,如同拼图缺了最关键的一块,让她浑身难受。
她正烦躁地踱着步,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街景,忽然,不远处广场中央的一座石雕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雕像似乎有些年头,雕刻的是一位身姿挺拔的男性,因为距离和岁月侵蚀,面容有些模糊,但整体的轮廓和气质……
等等!
刻律德菈猛地停下脚步,蓝绿色的眼眸瞬间眯起,死死盯住那座雕像。
她快步走上前,凑近了仔细打量。
越看,她的脸色就越沉,胸口开始起伏,牙齿不由自主地咬得咯咯作响。
那眉眼,那神态,那看似平静却仿佛蕴含无尽深渊的气质……虽然石雕不如真人鲜活,但那种独特的韵味,她绝不会认错!
“这雕像……?!”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时,海瑟音也跟了上来,看清雕像的面容后,淡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轻声讶异道。
“为何这里会有格林大人的雕像?”
连海瑟音都确认了!
刻律德菈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好啊!真是阴魂不散!”
她猛地转身,对身后的侍卫厉声下令:“立刻去查!这雕像是怎么回事?是谁立的?为什么立他?!”
调查结果很快呈递上来。
据投降的官员战战兢兢地解释,这座雕像已经存在数百年,是为了纪念一位名大善之人。
传说中,此人曾在此地做做了无数善事,故此,当地的民众联合为她修建了雕像。
“呵呵……大善人?就他?”
刻律德菈气极反笑,那个抢她人、弹她王冠、叫她小矮子的可恶家伙,在这里居然被奉为善人,还有雕像瞻仰?!
这简直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来人!”
她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给我把这雕像砸了,立刻!马上!传我命令,全城范围内,但凡有私藏此人画像、雕刻,或者敢于公开瞻仰、提及此人功绩者,一经发现,以叛国罪论处,直接死刑!”
命令下达,投降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叫苦不迭。
这都几百年前的人物了,虽说城中确实还有些人经历过那个时代,或者从小听着传说长大,对这位“大善人”心存敬仰,但新女王的命令如此严酷,为了身家性命,谁还敢说什么?
砸吧!
就在侍卫们准备动手时,一直沉默的海瑟音忽然开口了。
“凯撒女王,请稍等。”
刻律德菈疑惑地看向她。
海瑟音目光落在雕像上,语气平静无波。
“这座雕像,雕工精湛,历经数百年风雨侵蚀,依旧能保持如此形态,实属难得。可谓栩栩如生。”
刻律德菈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欣赏起这破石头了?当初雕刻这玩意的人还活着吗?去找出来,让他立刻给我雕一个……不,雕十个我的雕像,要最威武、最华丽的,放在城里最显眼的地方!”
“属下并非此意。”海瑟音微微摇头,转向刻律德菈,请求道:“凯撒女王,可否将这座雕像交由我来处理?”
刻律德菈一愣,颇为意外。
她看着海瑟音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心中虽有不悦,但面对这位她最依赖的爱卿,还是勉强压下了火气,摆了摆手。
“……随你吧。眼不见为净!”
“谢女王。”海瑟音微微躬身。
随后,在刻律德菈和众多侍卫官员惊讶的目光中,海瑟音走到雕像前,伸出纤手轻轻按在雕像基座上。蔚蓝色的光芒自她掌心涌出,迅速包裹住整座石雕。
下一刻,沉重的石雕仿佛失去了重量,缓缓浮起,然后随着海瑟音的手势,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迅速飞向城外的方向,最终沉入远方的一条河流之中,消失不见。
“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刻律德菈忍不住问道。
海瑟音转身,神色如常:“回女王,属下将其收藏起来了。”
“收藏?你收藏他的雕像干嘛?!”
刻律德菈刚刚平复一点的怒火又有点往上冒。
这简直是在跟她唱反调。
她前脚刚下令全国禁止,后脚自己的头号重臣就把雕像“收藏”了?
海瑟音迎着她不满的目光,坦然道。
“格林阁下,值得被收藏。或许未来,当我们找到一片新的、未被污染的清朗海洋时,可以将其重新竖立,供后来者瞻仰。”
“你……!”
刻律德菈被她这番话说得一窒,想要发火,却又碍于海瑟音的身份和实力,最终只是气鼓鼓地扭过头去,内心疯狂呐喊。
‘可恶!可恶!那个讨厌的家伙有什么好的!等着吧,我一定要击败他!不,仅仅击败还不够!我一定要让他,那个叫格林的家伙,亲自跪在我的王座之下,向伟大的凯撒女王俯首称臣!我要让海瑟音看清楚,谁才是她应该全心全意效忠的、真正的王!’
这个执念,如同野火,在她心中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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