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滨海定情
东海市的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碧海屏障”，滤下一片温和的光晕。楚歌和苏软软刚刚结束在东海大学灵能技术交流中心的参观，正走在返回苏家别墅的林荫道上。沿途绿树成荫，与青霖市的废墟景象判若两个世界，但这种过分的宁静与祥和，反而让习惯在刀尖上行走的楚歌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违和。
就在他们即将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通往滨海大道的岔路时，一个身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前方不远处。那人倚在一辆线条流畅、充满未来感的银色跑车旁，身着一套剪裁极尽简约却透着无形奢华的银灰色商务套装，正是“智械未来”的董事长——柳如烟。
“真巧啊，楚副局长。”柳如烟直起身，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仿佛偶遇故友的惊讶笑容，但她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却精准地越过半步向前的苏软软，直直锁定了楚歌。“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东海市的安宁，看来确实很适合……放松心情。”她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仿佛青霖市的血火与她此刻的悠闲是全然不相干的两个世界。
楚歌的脚步微微一顿，神色如常，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柳董事长。”他的回应简短而克制，带着一贯的疏离。
苏软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作为技术官，她的观察力同样敏锐。柳如烟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太过“恰好”，而且，对方从始至终，除了最初那一眼近乎无视的扫过，几乎没有将任何注意力真正放在她这个“坚城实业”的技术负责人身上。这种被刻意忽略的感觉，以及柳如烟话语中那若有似无的、针对楚歌的特别关注，让苏软软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一股混合着不悦和警惕的情绪悄然升起。
柳如烟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苏软软的情绪变化，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向前走了两步，距离楚歌更近了些，目光在他脸上流转，带着一种审视货物般的探究意味：“楚副局长在青霖市的战绩，如今可是传遍了。‘不朽法相’……真是令人惊叹的力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找个时间单独聊聊？我们‘智械未来’对……独特的个体，总是抱有最大的合作诚意。”她的邀请直白而大胆，充满了暗示性，全然无视了站在一旁的苏软软。
楚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抱歉，柳董事长，我此行是私人行程。合作事宜，请与青霖市政厅接洽。”
柳如烟挑了挑眉，非但没有因拒绝而恼怒，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反应，轻笑一声：“呵，真是遗憾。不过，我相信……我们会有机会深入交流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歌一眼，这才仿佛刚看到苏软软一般，用一种近乎敷衍的语气补充道：“苏工也在啊，代我向苏董事长问好。”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优雅地坐进跑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绝尘而去。
从始至终，这场“偶遇”的核心都只有楚歌一人。苏软软完全成了背景板。
回程的车上，气氛降到了冰点。苏软软紧抿着嘴唇，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火。柳如烟那赤裸裸的无视和挑衅，以及楚歌那万年不变的平静反应，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愤怒。她为青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在他眼里，就真的……毫无特别吗？
车辆驶上着名的东海滨海大道。一侧是蔚蓝无垠的大海，波涛轻轻拍打着堤岸；另一侧是繁华的城市轮廓，在夕阳的映照下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边。这本该是极美的景色，却丝毫无法缓解车内的低气压。
终于，在一个红灯路口，苏软软积压的情绪爆发了。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的楚歌，语气中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的讥讽：
“看来柳董事长对你真是青眼有加啊！‘独特的个体’？‘深入交流’？是不是打扰了楚副局长你的‘私人行程’了？也对，比起青霖那个整天和机油、图纸打交道的无趣地方，东海市的繁华，还有柳董事长这样……‘热情’的成功女性，确实更吸引人吧？”
楚歌闻言，终于转过头，看向苏软软。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冷静、专注的技术官，而是一个眼睛微红、强忍着情绪、像只受伤小兽般的女孩。他愣了一下，忽然想起离开青霖前，吴选青市长曾私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楚歌啊，软软这孩子，心思细，脾气倔，有些事，你光做不说不行，得让她……感觉到。”
一瞬间，楚歌心中那点因柳如烟带来的烦躁和对苏软软莫名火气的些许无奈，突然就散了。他好像……有点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绿灯亮起，楚歌却没有启动车子，而是直接打了转向灯，将车缓缓停靠在了滨海大道一侧的观景平台上。
“你干什么？”苏软软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楚歌没有回答，只是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然后绕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在苏软软惊愕的目光中，俯身，不由分说地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
海风瞬间吹乱了苏软软的头发，带着咸湿的气息。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金色的光芒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美得如同幻境。
“楚歌，你……”苏软软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楚歌已经用行动打断了她。他伸出手，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抹去那一点不争气的湿意。然后，他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战场上带来的、不容拒绝的强硬。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牢牢锁住她带着惊愕和委屈的眼睛。
“我确实不懂柳如烟想干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盖过了海浪声，“也不懂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最终选择了一种最直接的方式：“但我知道，从东离到青霖，陪我啃硬骨头、帮我造‘破晓’、在我力竭时第一个冲过来的，是你，苏软软。”
说完，在苏软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楚歌低下头，准确地攫取了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带着点横冲直撞的生涩和笨拙。但它无比炙热、无比坚定，仿佛倾注了楚歌所有未曾言说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并肩作战的信任、以及连他自己都未曾细细品味的、早已深种的情愫。
苏软软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她下意识地想挣扎，但楚歌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将她圈在怀里，那霸道的气息和唇上传来的、清晰无误的灼热温度，瞬间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许久，楚歌才微微放开她，额头却仍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深邃的眼眸中映着夕阳和她怔忪的模样。
“现在，懂了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忐忑的期待。
苏软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个小小的、脸颊绯红的自己。所有的委屈、愤怒、不安，都在这个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吻中消散殆尽。她忽然明白了，对这个男人，不能用常理度之。他的世界很简单，非黑即白，而他的行动，就是最直白的答案。
她眨了眨眼，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回亲了一下，然后迅速埋首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笨蛋……下次柳如烟再找你‘深入交流’，记得带上我。我帮你……看看她到底安的什么‘芯’。”
楚歌身体一僵，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安心感涌遍全身。他收紧了手臂，将怀中的人更深地拥住，低低地“嗯”了一声。
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天际留下绚烂的晚霞。滨海大道上华灯初起，蜿蜒如星河。在这片浪漫的光影下，两个曾经只知战斗与图纸的灵魂，终于清晰地听到了彼此的心跳，找到了乱世中最重要的锚点。他们的关系，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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