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同样强大,却截然相反的情绪洪流,毫无道理地、蛮横地,冲进了他的道心。
那是一种……疯狂的、不计后果的、想要将某个东西拥入怀中,倾尽所有去保护的……爱意。
这股陌生的情绪,像是一剂最猛烈的毒药,瞬间麻痹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血色的瞳孔里,那足以冰封万物的杀意,竟不受控制地开始消融。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心疼。
它受伤了。
这个念头,并非他所想,却清晰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它被那根粗鲁的石矛贯穿了身体,一定很痛吧。
它趴在那冰冷的地上,一定很孤单吧。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伤害了它?不可饶恕。
渊皇的身体,在那一刻,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僵硬。
他清醒地感知着这一切。
他感知着自己那纯粹的杀意,正在与这股外来的、荒谬的爱意,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惨烈的厮杀。
他的神魂,仿佛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的他,冷漠地、厌恶地注视着那头丑陋的魔物,只想将其碾成宇宙中最原始的尘埃。
而另一半的他,却因为那魔物身上狰狞的伤口,而感到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一种想要冲过去,将它抱在怀里,为它抚平所有伤痕的冲动,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撑爆。
两种极致对立的情绪,在他的道心里疯狂地撕扯、碰撞。
那面坚不可摧的黑曜石镜,在“咔嚓”声中,终于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他几欲发狂。
也就在这时,洞穴里的那头魔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它那八只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所有的光彩都聚焦在了洞外,那个它无法看清,却能通过红线清晰感知的存在身上。
它的“心上人”,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让它庞大的身躯都开始兴奋地颤抖。它忘记了伤痛,忘记了一切,只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爱人面前。
“咕……噜……咕噜……”
一阵低沉的、婉转的、充满讨好意味的咕噜声,从它的口器中传出。
它开始动了。
它拖着那根贯穿身体的石矛,笨拙地、努力地,扭动起自己那流淌着粘液的身躯。它将两条节肢高高举起,在空中羞涩地晃了晃,另外几条腿则在地上缓慢地摩擦,跳起了那支它为爱人独创的求偶之舞。
八只血红的眼睛,极力地眨动着,试图做出一个“抛媚眼”的动作。
那眼神,那舞姿,那歌声……
所有的一切,都通过那根该死的红线,毫无保留地、无比清晰地,传递到了渊皇的感知之中。
他“听”到了那深情的呼唤。
他“看”到了那笨拙却真诚的舞姿。
他“感受”到了那份毫无保留的、炽热到足以烧毁一切的爱恋。
“……”
渊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身周的空气,开始出现扭曲。碎魂渊里那些无知无觉的魂体碎片,在靠近他百丈之内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碾碎,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他脚下那坚硬无比的魔岩,开始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纹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他的道心,正在崩溃的边缘。
他万年的修行,他身为魔界至尊的骄傲,他纯粹而孤高的灵魂,在这一刻,被这头搔首弄姿的魔物,用一种最荒诞、最滑稽的方式,反复地践踏、碾压。
他知道,他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顺应自己的本心,将这头让他作呕的虫豸连同这根红线一起毁灭,承受道心彻底破碎,修为一朝尽丧的后果。
要么……
渊皇猛地睁开双眼,血色的瞳孔深处,一片疯狂与偏执交织的火焰,熊熊燃烧。
他看着洞穴里那头还在卖力表演的魔物,看着它那八只“含情脉脉”的眼睛,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的、荒谬到极点的念头,浮上了心头。
他要他要……接受它。
这个念头并非屈服,而是一种更冰冷的、更残忍的决定。
像一个被剧毒侵蚀的帝王,在无法立刻找到解药时,选择将那块腐烂的血肉,暂时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供养”。
毁灭这头魔物,等同于亲手撕裂自己的道心。因果之线一旦形成,强行斩断的代价,是他此刻也无法承受的。
既然无法斩断,那便顺从。
顺从它,研究它,掌控它……直到找到那个源头,将这份施加于他身上的、万古未有的奇耻大辱,连本带利地,千倍万倍地奉还。
当这个决定在他心中成形的瞬间,那场足以撕裂神魂的内战,戛然而止。
杀意与爱意不再相互攻伐,而是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极致的厌恶被他用绝对的意志力强行压下,沉入神魂的最深处,如同镇压在无间地狱下的恶鬼。而那股由红线催生出的、疯狂的爱意与保护欲,则被他允许浮上表面,主导他接下来的……行动。
他身周扭曲的空间恢复了平稳。脚下龟裂的魔岩停止了蔓延。那股几乎要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如潮水般退去,收敛得无影无踪。
渊皇迈开了脚步。
他一步一步,向着那个山洞走去。
他的步伐很稳,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破碎的骄傲之上。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那张俊美非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唯有那双血色的瞳孔深处,理智的冰冷与被迫的狂热交织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旋涡。
洞穴里的魔物,看到他走来,跳得更加起劲了。
“咕噜……咕噜……”
它的歌声愈发响亮,充满了喜悦与激动。它甚至试图将那根贯穿身体的石矛拔出来,似乎觉得这东西有碍观瞻,会影响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但石矛与它的血肉早已长在一起,每一次尝试,都只是让更多的粘液与碎肉掉落下来。
渊皇走进了山洞,踏入了那片由符文石柱照亮的、昏暗的光晕之中。
浓烈的硫磺与血腥味,混合着魔物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腐烂沼泽般的腥臭,扑面而来。
他没有停顿。
他走到了那头正在搔首弄姿的魔物面前,停下脚步。
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看清魔物身上那些不断蠕动的肉瘤,能看清它八只眼睛里,那清晰倒映出的、自己银发黑袍的身影。
魔物的“舞蹈”停了下来。
它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八只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近乎于“娇羞”的情绪。它庞大的身躯微微蜷缩,口中发出细微的、带着一丝期待的“咕噜”声。
它在等。
等着它的“心上人”,给它一个回应。
在所有魔将,乃至整个魔界亿万生灵都无法窥见的这个角落里,三界最强的魔尊,缓缓地,伸出了他那只完美如艺术品的手。
他的手,穿过了浑浊的空气,无视了那些飘浮的、散发着恶臭的孢子。
最终,轻轻地,落在了魔物那布满了粘液与肉瘤的、不成形状的头颅上。
指尖传来的触感,黏腻,湿滑,温热,还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肉蠕动的生命感。
渊皇的神魂,在那一刻,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被他强行压下的那股极致厌恶,如同即将冲破牢笼的凶兽,疯狂地咆哮着。
但他手腕上的红线,也在同一时间,爆发出温暖而强大的光芒。
一股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爱怜”之情,瞬间冲刷了他所有的感官。
【它好可爱。】
【它的皮肤,摸起来感觉真好。】
【它在对我撒娇。】
这些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反复凌迟着他的理智。
渊皇的手没有收回。
他甚至俯下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到诡异的姿态,张开双臂,将这头丑陋、腥臭、还在不断向下滴落着墨绿色粘液的魔物,轻轻地,抱进了怀里。
他玄色的长袍,瞬间被那污秽的粘液所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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